颜白看着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长孙冲,这法子不是你想的吧!”
长孙冲点点头,似笑非笑道:“谁想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话算数,今后我是我们长孙家家主。”
“你今后才是,可我呢,我已经是了,所以……”
颜白笑了笑:“我拒绝!”
长孙冲见说得好好的颜白突然就变了脸色,不解道:“你不相信我?”
颜白看着长孙冲的眼睛点了点头:“对,我不但不信你,我更不信你们所有人。
都是吃这口饭的,在生死存亡面前,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狗屁的誓言都可以忘记,洛水之誓的故事想必你也学过。
这事儿是小事儿,也就敬酒一杯而已。
可是只要我做了,我以后就只能成为你们长孙家的一条狗,一条听话的狗。
如果我稍有忤逆,今日的事儿就是被人广而告之。
那时候,不但我做官的名声没了,我做人的名声没了,就连我颜家的骨气也没了,甚至连我都会成为一个奸佞小人。
宋艾犯得是律法,不是忤逆了我颜白,向宋艾敬酒,这糟蹋人的法子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颜白说罢冷哼一声:“我是颜家这一代的家主,我的先祖是圣人,我的阿翁是文宗,我颜家清贵了一千年,你觉得宋艾配吗?你觉得你们长孙家配吗?”
长孙冲闻言知道今日此行已经没有了意义,他闻言不由的眯起了眼睛:“如此,我就当你已经下定了决心跟我长孙家不走一条路了是吧!”
颜白闻言嘿嘿直笑:“有个问题搞不懂,我和你长孙家无仇无怨,为何突然咬着我不不放呢?”
“你不知道?”
颜白点了点头:“我不知道。”
长孙冲见颜白不似在开玩笑,突然压低嗓门道:“咬着你不放?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因为楼观学!
因为你颜白如今已经成了朝中所有寒门家族的代表,所以,武勋选你为擎旗者,所以楼观学,崇文馆,国子学,所有的寒门学子都以你为尊。
不光是他们,就连长安的这些贩夫走卒也在为你奔走相告,你就随便说一句,那些商贾都愿倾囊地支持你。
听我的,赶紧让蜀王越王去封地,不然祸患转瞬即至,这是一个朋友对你最后的一句发自肺腑的告诫。”
颜白彻底地迷惑了,突然哈哈大笑道:“我终于知道谣言是怎么来的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擎旗者,你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我就是给想读书的孩子一个可以读书的环境,建立一个破书院,我就成了代表?商贾倾囊那还不是有的赚?
我让治下百姓能吃饱喝足就不能获得几分美赞?
至于蜀王越王你了解他们么?你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吗?你以为他们就如你想的那样,一直看着头顶的那个位置?”
颜白突然止住笑,目光灼灼道:“如果你把一切在慢慢变好的东西都看成了威胁,那也太过了吧。
那真是故步自封,鼠目寸光,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如果因为这些我成了你们眼中钉肉中刺,欲要处之而后快……”
颜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那就来吧,我的骨头不光硬,我的心也賊小,礼尚往来,我是一步都不会退让。”
长孙冲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看来你是不怕死了!”
颜白也站起身,手指摩擦着腰间横刀的刀柄:“冲着我来就行,如果对着我家妇孺老幼下手,你们会知道什么是恐惧。
逼急了,我颜白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就算死我也会拉着你们所有人陪葬,不信咱们可以试一下。”
“好!”
颜白幽幽地看着长孙冲:“让宋艾自己去大理寺领罪,装疯卖傻可不行,他的罪责我一会儿呈现上去,我不过手,如何?”
“好毒的心!你是铁定了要让我家落下脸面是么?”
颜白笑了笑:“这不是你们逼的么?不是正合你们心意么?”
长孙冲拂袖而去,今日的这个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也出乎了阿耶的意料。
明明是同龄人,可自己在颜白面前却压力颇大,觉得跟自己说话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同龄人,而是英国公,代国公之流。
颜白的气场之大,超乎了他的意料。
长孙冲走了,喝汤的客人也慢慢地来了,颜白点了一碗,吃了一口羊血,喃喃道:
“我是大家长,我不是一个人,别逼我,逼急了我,老子就投身入大雪山,撕了这片天又如何?”
(本卷写完了,明日下一卷,另外古代的寒门,和今天的寒门不是一个意思,古代的士族弟子,是必须连续三代有五品功名,才能算士族。
像英国公李绩这样官居宰相,却只富贵了两代的人,只能算寒门,但是李绩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山东士族,所以在后面,李治想立下武则天为后去问了李绩的意思.
李绩说:陛下家事、何须更问外人,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李治明白他要怎么做,因为他获得了可以抗衡长孙无忌的力量。
唐朝初年的时候,朝中有几力量非常强大,长孙无忌为代表关陇贵族集团,以五姓七望为代表的传统山东贵族,以许敬宗为代表人物江南士子集团。
细读历史我们就会发现历史朝代的更迭不光是有兵马就可以,不是你有无敌的猛将就行的,更重要的是各方军马背后支持的集团,这一群人才是改朝换代的主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