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颜善每次来都会找书院的学子扩大一点。
到了今年,原先的小小水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什么鱼都有,如今水塘的荷花开得正热烈,颜白正在和颜善钓鱼。
李晦看着颜白的嘴唇边长出的一圈硬硬的胡须茬子,叹了口气:“好歹笑一笑啊,这马上都两年了,你也该走出来吧。
听守约说你如今除了来山上就是去书院讲课,来回就是这两件事,但人不是这种活法啊,你也不该是这种活法。”
颜白抬起鱼竿,见又是一条小小的彩鱼就又扔到水里:
“慧炬,其实这样挺好的,不愁吃穿,又不空虚,想做什么都随心,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那你说该是怎么活法?”
李晦叹了口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
李晦见颜白是真的不知道,把鱼竿扔到了一边:
“汉王你知道吧,就是太上皇的庶第七子,今年六月朝会从封地回京,汉王李元昌送给了太子一名乐师叫做称心,那真是美姿容,善歌舞,模样是非常妩媚。”
颜白点了点头:“接着呢?”
李晦恨恨地站起身,怒道:“狗屁的接着呢,太子已经一个月没好好读书了,于志宁不想把这事儿闹大,先把这事儿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派女官过来说教了。
离皇后派人说教已经过去十天了,昨日我离开时听说朝廷中已经有可言语,说太子失德。
陛下估摸着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就想看太子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最疼太子,这事儿你就不管么?”
颜白点了点头:“不想管,陛下会管的!”
李晦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到颜白鱼漂前,水花四溅。
正在做饭的伽罗闻声赶紧冲了出来,见孩子没落水,又见李晦那气鼓鼓的模样,伽罗抱起地上看虫子的女童就进了屋。
“颜墨色,你真的以为这事儿就是这么简单是吧!
六月大朝会,越王泰兼领左武侯大将军,领雍州牧之职,特许“不之官”,如今的长安一半都属于越王掌管,越王府的文学馆如今有三百学士。”
(不之官:就是不去上任,如,唐朝皇子成年封藩后,是要到封地上任,无诏不得回京的。有的皇子不用去,但依旧享受封地的财政收益,就叫不之官。)
李晦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疯狂往水里砸石头,然后把他最喜欢的鱼竿扔到水里,撒完了气,扭头就走。
看着李晦气鼓鼓的离开,颜白知道李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挽起裤腿走到荷花塘捞起李晦的鱼竿,看着镜圆趴在栏杆上关切的看着自己,颜白笑了笑,轻声道:
“镜圆,你去把你二囡姐姐喊来。”
三岁多的镜圆如今最喜欢做事儿,颜白的话才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他前脚刚离开,大肥后脚就跟了上去,大肥刚走,一只大黑狗摇着尾巴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大大的狗头上还蹲着一只三花猫。
颜白看着草屋冒起的炊烟,再一转头,上山的台阶上,裴茹正牵着小狸奴往这里走。
看了看指甲盖的黑泥,又看看了那棵已经在结果的石榴树,颜白笑了笑,这样的日子虽然寡淡,但却令人心安,从内而外的让人觉得幸福。
幸福还没回味,镜圆哇哇的大叫声让颜白兴致全无。
抬起头,二囡正夹着镜圆朝着这儿狂奔,看着二囡腋下的儿子,看着那甩来甩去的腿,颜白没好气道:
“二囡,你夹着的是个人,不是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