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买掀开面甲,面带不舍道:
“再说一次,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你们没有必要跟着我走这条不归路!”
牛师赞摇摇头:“你说的屁话,药我都吃了,那会我都说了有何不敢,我这时候回去,以后回长安还当不当人了!”
周二白见席君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赶紧道:
“别看我,这是我的第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也是不会回去的!”
见席君买在那里笑,周二白以为席君买在笑自己当初看林师兄杀人。
结果还没看完,自己就晕了过去。
周二白叹了口气,大声道:“兄弟们,我先说好啊,咱们这次若是胜利,我若是不幸战死了,记得把我带回楼观学。
书院里我的衣衫还在,给我立个衣冠冢,骨灰扬在操场上,书院的养育之恩,学生周二白下辈子再还!”
其余楼观学学子闻言赶紧争先恐后的附和道:
“一样,一样啊,咱们先这样说好了,活着的那位,你可得分清楚啊,我的衣服有熏香,没有臭味......”
此刻,药效已经在慢慢的发作。
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脸色已经在慢慢的变红,精神也在逐渐的亢奋。
见宣王的大军已经快到眼前,席君买再度覆下面甲,冷漠道:
“第一道军令,拆弓,所有人把齿轮给我!”
背后响起了窸窸窣窣声,片刻之后,席君买看着手心的一堆齿轮,不舍的叹了口气,弯下腰,把齿轮埋到沙坑里面。
“第二道军令,上马,五人为阵,前人为伍长,我为校尉,战起,我不停,所有人不停,只许往前!”
席君买忽然扭头:“我们求活,所以我的目标是陷阵,斩将,夺旗,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大唐威武!”
在这一刻,在席君买的带领下,一百多人的队伍气质陡然一变,如那凌冽的寒风一样直冲苍天。
马蹄声突然响起……
吐谷浑斥候第一时间发现了来人,策马到军中,大声道:“报,宣王,我军前方两里发现唐军,人数不到两百!”
“唐人?不到两百,斩……”
药效完全发作,席君买癫狂地哈哈哈大笑,在他身后,周二白提着长矛紧紧地盯着席君买的马屁股。
披风响,马嘶鸣。
千里荒野,万里雪,一道黑线越冲越快,如离弦的箭一样。
在黑线对面是一汪黑色的海洋,两者相撞,转瞬之间,合二为一,是吞噬,还是拼死一搏?
平静的黑色海洋开始起了波浪……
席君买的目标很明确,在药效的催发下,席君买的眼里只有不远处的那一杆格外突出的大旗。
眼看一群人围了过来,席君买大怒:“给我死!”
装备着盔甲的骏马此刻就如旱原上发怒的黑色牦牛,低着头,鼻孔喷着热气,在席君买的催驶下一往无前。
马背上席君买的一身黑甲,如同魔神降临。
身后的一百多人同样如此,全部身穿铁浮屠,自南北朝后逐渐消失的具装重甲,这一刻绽放了新的生命。
这是楼观学匠人最顶端的手艺,是楼观学最高的艺术品。
原先阻碍它发展的是笨重,在战场缺少机动性,如今这个短板已经被匠人解决,工艺上的进步,让它轻而坚硬,机动性更强。
马槊横扫,黑压压的人群倒下一片,数十个人头死不瞑目的落在地上,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明明砍了他一刀,为什么,为什么这唐人一点事都没有。
这时候,吐谷浑人的大纛处冲出来一将领,冲着席君买大声怒喝道:“好贼子,稍待,等我擒你!”
身后千人,齐声怒吼:“好贼子,稍待,等我擒你!”
军阵里的席君买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周二白歪着脑袋,不解道:
“额賊,这吐谷浑人怎么这样,他要亲我?”
牛师赞也出声喝骂道:“真他娘的恶心,老子是男人,男人亲男人,也不怕半夜做噩梦,果然是没有教化的野人!”
徐舒闻言笑骂道:“擒,那是擒拿的擒,不是亲你的亲,你从来到现在都没洗澡,亲你岂不是恶心死?”
“说不定,他一辈子都没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