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子见明菲坐在窗前拿着账簿看,但久久不见翻动一页,分明心不在焉。便递了杯茶过去,柔声劝道:“奶奶,身子不舒服就别撑着了。这账簿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明菲接过茶,磨着牙道:“我听薛总管回的话,他分明就是知道我病了,才说叫我好好养着。他不但不回家来看我,偏生还跑去跟别人喝酒!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不给他看账簿!”说着将那账簿狠狠砸到地上。
花婆子心想,明菲已经爆了,自己若是再不劝着点儿,只怕要闹僵。于是赶紧弯腰拾起账簿,劝道:“奶奶,兴许大爷是去解决这事儿了呢?您可别钻牛角尖。他回来您可不兴和他吵,先问清楚再说啊。”
明菲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一想到这事儿难道就比她病了更重要吗?就不能先回来和她说清楚,再慢慢去解决啊?于是就更郁闷。
花婆子见她情绪还是不好,便出主意道:“奶奶,您不妨出去寻陈小姐和钱夫人她们玩儿啊,回来后指不定就什么都好了。”
明菲趴在小炕桌上,懒洋洋地道:“不去!没心情。”
门外传来山儿和喜福的嬉闹声,花婆子灵机一动,道:“要说山哥儿这个孩子,还挺喜欢您的。不然您还是领着他一起玩七巧板吧?”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也叫龚远和看看,谁才是真正贤惠的那个——都这样子了,还替邓九看孩子,有几人能做到?
明菲勉强一笑:“山儿挺不错的。但我现在不想陪他,我心情不好,怕不小心吓着他,让宝儿和锦云陪着他吧。”
花婆子没辙了。
金簪和丹霞办完差事进来,就看见明菲趴在桌上,花婆子在一旁看着她,屋子里静悄悄的。于是也加入了这个沉默的队伍,都跟着花婆子一起看着明菲。
明菲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直起身来轻轻吐了一口气,不就是有个莫名其妙,什么都不是的人跑上门来逼着自己替老公收个妾吗?那两猪脚都没还表态,自己急什么?想到此,她扯起嘴角:“今日无心做事,我们来玩牌吧。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们的。”
花婆子等人此刻的想法就是,她但有所求无所不从,于是赶紧支起桌子,凳子,拿了一副象牙骨牌出来,众星拱月一般陪明菲玩起牌来。
从花婆子起,几人轮流坐庄,牌过三巡,明菲总是赢,不由郁闷地道:“你们干嘛总让我赢啊?这样有什么意思?”
花婆子喝了口茶,道:“行,行,行。这回一定让您输。”招呼金簪和丹霞:“注意了,别让她赢。”
明菲道:“你要我输我就输啦?”
金簪笑道:“奶奶,您还不知道吧,花妈妈可是有名的老赌棍。咱们人人都是她手下败将。”
不大会儿,花婆子果然赢了,她笑嘻嘻地将桌上的牌全都收到自己面前,摊着手问明菲要钱:“奶奶不许赖,赶紧拿来!”
明菲笑着白了她一眼,打开钱匣子摸出一锭小元宝来:“够了么?”
丹霞挽起袖子,嚷嚷道:“不行!下一回该我赢了,花妈妈不许和我抢。”
“你们在玩牌啊?”邓九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就连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
“九姐回来了?还好么?”明菲深呼吸了一下,起身站起,微笑着看向门口。龚远和抱着山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而邓九,并没有穿孝服,只是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裙。没人会喜欢别人穿了孝服来自己家中——邓九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很注意的。
“还好。”邓九有些局促,飞速地在明菲和其他人的面上扫了一眼,咬了咬唇,稳稳地走进屋来,抬眼看着明菲道:“弟妹,我有话要和你说。”
“九姐请坐。”明菲接过花婆子递过来的茶,彬彬有礼地请邓九坐下,却是看也不看龚远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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