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房间熄了动静,只能听到笔尖在纸面沙沙的声音。
“您还真爱写日记。”时桉说。
“不仅爱写,我还爱看呢。”
“我今天的事,您别写进去。”
牛伯哈哈笑,“都被发现了,还有什么不能写的?”
时桉含着冰糕棍,耷拉脸,“也对。”
牛伯拆下老花镜,捏捏鼻梁,“要我说啊,小严也是为了你好。”
“您什么意思?”劝他放弃的话时桉听不得半句,“连您都不支持我了吗?”
“凭什么觉得我不行?”
“现在怕又不代表永远怕。”
“你们都给我等着!”
*
自从时桉赌气跑开,整个上午没见人,打电话干脆挂断关机。
钟严正上火,接到了牛伯的电话。
“小严啊,没打扰你吧。”
现在正是饭点,钟严站在窗边,“没有,您说。”
“你要是不忙,能不能过来一趟,把小时那娃娃领走?”
钟严:“……”
这小子怎么老往那跑。
“他干嘛呢?”钟严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跟我堵气呢,棉衣也不穿,看了一上午隔壁朋友了。”提到这里,牛伯是真发愁,“专找血肉模糊的瞧,小脸吓得刷白刷白的,就是拉不走,还犟呢。”
“暂不说他身体受不受得了,他老这样,也容易吓到隔壁屋的朋友啊!”
钟严:“.......”
那个笨蛋。
“我马上过去。”
钟严抓人的时候,时桉正窝在停尸房角落干呕,全身冰凉,嘴唇没半点血色。
五分钟不到,时桉再被拎回休息室,披着钟严的大衣,抱着杯加热过的葡萄糖。
“你长本事了是吧。”钟严满到冒尖的怒火即刻爆发,“消失俩小时,还挂我电话,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时桉的鼻尖被糖水熏蒸,半天发不出一声。
“我不就提个建议,至于那么激动?”钟严一句接着一句,“决定权在你手上,转不转也是你的自由,你跟我撒什么气?”
时桉咬住杯边,很小声,“我怕。”
“怕什么?”钟严压住火,“还怕我吃了你?”
时桉抿抿嘴,不吱声。
“说话啊!”只要看到他冻白的嘴唇,还有恐惧未消的脸,钟严就做不到平静,“刚才不是挺倔的,现在装什么委屈?”
“没装。”时桉握紧杯子,喉咙里有颤抖的声音,“我怕你让我滚蛋……”
“怕你、不要我了。”
私人空间明亮且安静。
钟严识别出他微微缩动的肩膀,察觉到他眼里隐隐的泪光,最后,有透明液体缓缓溅进了水杯里。
刹那间,钟严就一个想法,
我真特么是个混蛋。
钟严想去安慰,担心语气凶、唯恐说错话,最怕让他更害怕。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看每一滴眼泪落进纸杯里,溅出一个又一个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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