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白点了点头。
顾原当即做礼:“卑职不知教谕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陈留白懒得跟他客套,直接道:“我不管你平时是怎么打理道院的,从今天开始,给你三天时间,你带人把道院给收拾干净了。三日后,我再来检查,如果不满意,唯你是问。”
顾原问道:“大人,你这是准备重开道院了?”
“不错。”
“不过道院开张,并非小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三天时间,恐怕不够。”
陈留白看着他:“这三天,是给你打扫卫生,修理椅桌的,还有,藏书楼里,也应该有书。至于别的事,不用伱理会。”
顾原分辩道:“即使如此,里里外外,需要添置更换的东西很多……”
陈留白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认为办不了,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说那些没用的。”
顾原张大了嘴巴,脸色变幻,终是低头:“卑职遵命。”
“甚好。”
说罢,陈留白翻身骑上胭脂马,得得得地离开了。
目送其背影,顾原终是忍不住了,冷哼一声:“这位新教谕好生霸道,不讲道理。”
“新官上任三把火呗,只是这火没烧好的话,反会惹火烧身。”
沙哑的说话声,赫然来自一只黑羽乌鸦。
它不知何时飞来,落在门口的一株树上。
对于它的出现,顾原并不奇怪,问道:“昨晚的事,你也听说了?”
“桀桀,高化城就这么大,能让四大旁门世家吃瘪的事,又如何能瞒得住?”
“难怪……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直接跟他碰一碰呢。”
乌鸦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咱家又不是傻的……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差事吧。”
双翅一张,扑腾腾地破空而去。
顾原不禁叹了口气。
旁边的人开口问道:“大哥,咱们真得要听那位新教渝的?”
顾原呵呵一声:“能不听吗?官大一级压死人,暂且先把事情做起来。”
“这道院真得能重开?”
“怎么可能?”
顾原双眼眯了眯:“这位新大人年轻气盛,锋芒毕露,已是取死之道,咱们等着看戏便可。”
……
陈留白骑马返回教谕署,当回到那片街区时,街上行人,还有街边密密麻麻的房屋中,有一道道目光落在那一人一马上。
众多的目光,各种不同的含义:审视的、怨恨的、钦佩的、担心的、希冀的……
这位新教谕进入高化城时,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几无旁人知晓。
但就在一夜之间,他便大出风头,声名鹊起,让许多人都知道了他:
来头不小,行事霸道,连四大旁门世家的面子都不给。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在高化城历任教谕中,不是没有态度强硬者,但从没有强硬到这個程度的。
如果说高化城是一潭死水,那陈留白的到来,便宛如一块坚硬的石头。
就不知道这块石头砸下来,究竟能激起多大的浪花,而或就那么一下子,很快便沉沦下底,葬身于腐臭的淤泥中了。
和之前别的石头一样。
回到教谕署时,见老丁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外:“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有事?”
“你昨晚让我和老吴去派发请柬,可没有说清楚邀请他们前来赴宴的时间。而且宴席也不知该如何准备。”
陈留白淡然一笑:“我何时说过是请人赴宴的?只是叫他们过来而已。”
老丁嘴巴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他的认知里,双方谈事,怎能离得开宴席应酬?
可如今看陈留白的意思,仿佛是以上级的立场,随意召见下属一般。
虽然他为教渝,但与那些旁门世家之间,并非是上下级的关系。
因此,昨晚陈留白不给面子,不去三江楼;反过来说,别人一样可以拒绝来教谕署。
不,不对……
老丁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也许,陈留白正是故意如此安排,实则属于一种试探,所以不用宴席,也不定下具体的时间,而是把问题抛到刘家他们那边,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这种玩法,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他怎么就能确定,对方接到请柬后,便会赶来教谕署见面。
若是一个都不来,传扬出去,岂不是闹了笑话?
陈留白似乎并无任何的担忧:“你还愣着干嘛?”
“哦哦,好,我这便去派送请柬!”
老丁忙不迭地应道,赶紧叫上老吴,一起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