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白朗声道:“我既已上任,便要在任期内做一番事业出来。你加入的话,就算你一份。当然,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刘家胜不好继续扮糊涂了:“大人这是要大刀阔斧地整顿城里的秩序,还要重开道院?”
“不错。”
陈留白直言不讳。
刘家胜疑问:“既然如此,为何把顾家排斥于外?”
“排斥顾家,没有的事,我刚才让顾家主走,只是觉得有些话单独谈,效果会更好些。”
陈留白笑吟吟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刘家胜却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玄机,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陈留白在堂上坐得很稳,显得云淡风轻。在他面前,案上除了一叠书,还摆放着一物,方方正正的,用一块杏黄色的布料包裹住,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只勾勒出大概的轮廓来。
显然是一方印。
教谕之印!
道庭官职,简称“道官”,既然为官,口说无凭,自有相关的文书和官印。
此印非凡物,乃是一件炼制有方的特殊法器。里头的炼制信息与陈留白绑定,息息相关,别人无法冒用。
官印代表着权威,而支撑权威的,又需要足够的实力。
刘家胜等旁门向来桀骜,故而一开始,就想趁着陈留白立足未稳,给他一个下马威;然而当陈留白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后,实力加上权威,便会成为一座山,旁人再无法藐视了。
再到今天的应约而至,各家的表现简直是进退失据,犹如一盘散沙。
或者说,本就是散沙。
陈留白笑道:“此事倒不用急的,刘家主不妨回去考虑一二,或者和各家商量过后,再做决定不迟。”
这是下逐客令了。
“好。”
刘家胜干脆利索地起身,然后离去。
他刚出到教谕署外,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顾老三。
两人并肩而行,顾老三问:“刘兄,教谕大人和你说了什么?”
刘家胜并无隐瞒,原原本本道出。
顾老三目光闪烁:“就这些?”
“你以为呢?”
“那伱没有答应?”
刘家胜哼一声:“这般事岂能胡乱答应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教谕说了,他会和每一家都私下谈过,迟早找上你。到时,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前头有人迎上,说何彭两家已经在三江楼设宴,等在那里了。
“走!”
刘家胜心中正憋着气,要找他们好好论一论,明明说好了“共进退”,为何今天招呼都不打,就跑来教谕署了。
半刻钟后,还是上次的厢房,房内的气氛却大有不同。
何不非阴恻恻地道:“我答应赴约,是想看他要搞什么鬼。”
彭婆子冷然说:“此子新官上任,就烧死我家不少蛊虫,我是要登门讨个说法。”
刘家胜嘴一撇:“那你去讨了何等说法?还不是一去就被拉拢?答应了没?”
彭婆子满是皱纹的面皮一抖:“你休得胡言,在堂上时,老身和何老大坐在那儿,等了好一阵,那厮才现身,然后说了几句告诫之言,接着你们就到了。”
何不非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刘家胜还没有说话,顾老三抢着道:“可这位新教谕刚才就拉拢了刘家。”
彭婆子问:“那你呢?”
顾老三答道:“他们单独谈的。”
面对一道道狐疑的目光,刘家胜重述了一次事情经过:“我本以为你们之前也是这么谈的。”
说到这,一拍手掌:“我明白了,此子用心险恶,乃是故意如此,借机挑拨离间咱们四家关系,致使大伙儿心生龌龊。哼,看他年纪轻轻,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就是这手段拙劣粗糙,简直是班门弄斧。”
顾老三眼珠子一转:“我同意刘兄的说法。”
“不错,是这个理,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上了他的当。”
在座的都是老江湖,不会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然而一会之后,老丁送来请柬,只得一张,单独给顾老三的。
这次请柬上赫然定了具体的时间,今晚酉时。
当着众人的面,顾老三傲然地对老丁说:“我有空便去。”
到了黄昏,关于陈留白的出身来历,有了新的小道消息,说其之所以会到高化城当教谕,与祭酒莫轩意关系匪浅,两者有可能师出同门。
于是乎,天刚黑下来,各家安排在四周的眼线,就见到顾老三穿得整整齐齐,迈进了教谕署的大门,并在里面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出来。
这一次,其余三家的人都没有找顾老三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