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门来,谢云祥忽然打了个寒颤。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山,原先晕染在天际的大片火烧云全都沉寂到了山的另一边,只余下墨青的天幕,还有天幕下灯火璀璨的明月坊。
明月坊深处,那一轮巨大的明月仍旧悬于半空,它散发着皎洁的白光,离人间极近。
人间依旧是热闹的,谢云祥站在瑶芳院的台阶前,心里头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骇怕。
宋辞晚一直走在他前面,见他忽然停下脚步,便转过身来提醒:“谢道友,你怎么不走了?”
谢云祥打着哆嗦道:“我、我……”
吞吐了几个字,他急忙追上宋辞晚。
宋辞晚便转头继续走,她并不多话,只是似慢实快地穿梭过一条条热闹街道。
不多时,她就走出了明月坊!
出得那座彩绣辉煌的坊门,转头一看,谢云祥倒是牢牢跟上了。
只是他跟得极为艰难,宋辞晚转头看他时,只见他浑身冒汗,脸色苍白,一双腿脚一边走动,一边却是不停地在打哆嗦。
“辛、辛道兄。”谢云祥颤着声音说,“我、在下方才,仿佛昏了头。”
宋辞晚微微一笑说:“乱花渐欲迷人眼,色授魂予倒也是人之常情。”
谢云祥有些脸红,他微微调息了片刻,又连忙跟上宋辞晚,一边走一边说:“辛道兄,这春水姬,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玄机来了没有?”
宋辞晚不答反问:“请问谢道友,在望江洞府悬赏春水姬秘密的,是哪一位?方便透露吗?”
谢云祥一怔,说:“悬赏榜上的东西,原本照规定,是不许透露背后信息的。不过既然是辛道兄提问,那自然又有不同。”
说话间,他身上的尴尬与局促渐渐褪去,神情间终于恢复了原先的三分圆熟。
他用一种诉说秘密的语气,悄悄对宋辞晚传音道:“下悬赏的是董家第七房的一位夫人,她的独子,原先因为春水姬而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结果丧了性命的那位……就是董十八郎。”
宋辞晚对于平澜城各个家族是完全不了解,当下疑惑道:“董十八郎?”
谢云祥立刻解释道:“在各地小城中,许多家族只需有那么一两个先天十窍以内的高手,甚至有些都不必开窍,只需要跨入先天期,进入一转虚实境,便能被称作先天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