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林荣和儿子根生连门都没进,拎起根生他娘准备的祭品就上了山,谭颖见不得人多,性子喜欢安静就没有去,跟着她娘在家里拾掇年夜饭。
一年到头,总盼着这么一天,兴许老祖宗都是如此,乡下的人质朴,迷信,总渴望着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祖宗保佑的虚幻上,这也是一种信仰。
但是谭根生很淡漠,看得很轻。
他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对这一套很没有兴趣,如果不是随了老头子上山来,又是家里的男丁,兴许也不会走这一遭。
从第一座坟头开始数起,作为长辈的谭氏族人从头到尾细数了每一块碑和每一座土堆后面的故事,即使家族的一种传承,也算是对后来者的提醒,勿忘祖先。
但是真正能记得的有多少,就像眼前,孩子们的目光都在落下的二踢脚上,指望着是不是突然没火了,好拣点剩下的,希望是美好的,孩子们不会去详细听老人讲故事,二踢脚也不会突然熄火停止燃放。
谭根生就像是个旁观者,只是机械地做着几个动作,拎着提篮的祭品,放下,双手合十鞠躬叩拜,再拎起提篮—
一整段路程下来,谭林荣也感受到了身边的谭家人对他们父子俩的漠视,兴许当初搬离故土去城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但是万事不能强求,就像现在,祭拜着谭氏的先祖,却在心里想着再次远离故土。
祭祖结束,父子俩有些疲劳,拖着步子回到祖屋的老房子里,两进四间土房子已经过不了多少年了,这些年不经常回来,房梁已经塌陷了很多,再下几场暴雨恐怕这房子就要倒了。
祖屋里也没什么紧要的东西,谭林荣留着这间祖屋,眷恋的也只是心里的这块生育养育的故土。
“爸,哥哥你们快把对联贴上,我够不着。”
看到谭颖,谭林荣的愁绪突然又消散了,这毕竟还是一个变化越来越快的社会,谭林荣的见识可不算短了,在张湾这些时日,他可是见识了人家的发展速度和学习速度,简直就是日新月异,各种观念更新极快。
将来还是属于这些年轻人的,他都一把年纪了还使劲儿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呢。
想开了心也就通透了。
“根生,你跟谭颖把车厢的东西拿出来,赶紧的别捂坏了,车厢里的温度高。”
这次从张湾回来,时间上也仓促得紧,张文林也知道谭家父子俩回去肯定来不及备年货了,不管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安排,总归是老张家的一片心意,所以备了不少的东西,车厢里塞得满满的不说,后座上都放着一包又一包他父子俩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