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看着堂下白烨,静默半响后垂目。“如果依照你所言,此案的确疑点重重,本官觉得需要重新审查,所以今日暂且退堂,择日再审。”
“大人,敢问大人还需要什么证据?或者替何三元送钱回家的那人,他知道一些何三元的这银子是从何而来,大人您说呢?”白烨却上前一步朗声问道:“大人之前一直急于破获此案,怎么当真正的疑凶就在堂上时,大人反而变得不愿问案了?对了,我们也可以请人证何三元上堂,好好问问她,这些钱究竟是谁给她的?为什么给她,大人觉得呢?”
堂外也不知道是否故意,就听见有人开始高声叫着“彻查”“彻查”,一声高过一声,渐成让人无法忽视的声浪。
张廷连着拍了好几次惊堂木都无用,那师爷此刻又凑到了他耳边低声说道:“大人,那位大人意思……是让提那何三元上堂。”
何三元被两个衙役带着上了堂,瞧着倒是一身的干净,囚衣也算整洁,一点都看不出有受过刑罚的模样。
白烨一见此心里更是一团怒火。就是这个女人,是她受了诱惑愿意充当杀人凶手,是她做假证污蔑萧然,她害萧然受尽折磨,可现在她却完好无损……凭什么!凭什么!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愣了一下,低下头,是一直靠着他跪在他身边的萧然,此刻正微微抬起头紧紧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白烨……”
他吐了口气,安慰得拍了拍萧然的肩头,表示自己已经冷静。萧然的眼中有着释然,但立刻看向何如惠后又看向白烨,眼中满是疑惑。白烨摇摇头,示意他,有疑问我们回去再说,接着不再看萧然,抬头望向张廷。
何三元上堂后先看向软在椅子上的何如惠,正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向高傲的何如惠会成这模样,接着便看见站在中间的白烨,还有白烨身边跪着的萧然和杨管事。
杨管事……居然也来了?何三元眼中一瞬的慌乱,立刻又垂下头假作镇定。“大人,不知大人想询问什么?”
“大人想问你,你寄回家中那五百两银子,是从何而来。”问她的,却是白烨。他微侧身看向跪在何如惠身边的三元,眼神鄙夷,像在看一条肮脏的狗。
是的,不过一条养得没了规矩的狗。
何三元大惊,一抬头就对上白烨那带了寒意的双眼,心头大骇,忙重新低头趴伏在地上,隔了好一会才说道:“那、那是三元存了好久的钱,三元自知此事或许无法善终,今后不能再侍奉老母膝下,所以托人将所有积蓄都送到家里以作弥补。”
“那为何当街行凶?你和蒋大勇都在我白府做事,真要杀害蒋大勇方法千万种,假设萧然真以事后娶你为条件,这么让你心动的事,你怎么会选择当街杀人这种必定死刑的最坏方法呢?”
“那、那是因为、因为……因为那天,蒋大勇他、他在路上碰见了我,调、调戏,我一时没忍住,就拿了刀把他捅死了……但、但要不是萧然先有和我说起过杀他之事,我、我是断然不会有这种凶残念头的!”
“可怎么当时满大街的人都看见,死者蒋大勇好好在路上走着,你突然从巷子里头跑出来,握着匕首连连往蒋大勇的胸口捅了三刀,这才造成蒋大勇当场死亡呢?”
“对、对的,是三元记错了!那、是蒋大勇在府里时调戏了我,接着他出门,我、三元气不过,所以、所以拿了刀追赶出去……”
“三元,你跟在如惠身边,该有一年多了吧?我虽然见你次数不多,但记得你是个做事周全仔细的人,不然依着如惠那种挑剔性子,也不会把你留下,这事,从你事发之前还不忘往家里寄那些善后的钱便能明白。这么平时做事冷静的你,如何突然就有了这么冲动的时候?”
“这……”
白烨冷笑,不再理会跪在地上抖个不停的何三元,重新对张廷一拱手。“大人,给何家送钱的那人我也将他带了回来,大人不妨传他上堂,询问一下他究竟是从谁的手里拿到的这五百两银子。”
他顿了顿,看向椅子上面色惨白的何如惠。“不过如惠,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如何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