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高拱放声大笑起来,笑毕才想起什么似的,对脖子上的儿子道:“务本,还不快下来给你张师叔磕头。”
“务本……”张居正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高相公这是让自己放心。他不会再争竞什么了……
高胡子这是当官当伤了,不愿意好容易才得到的老来子再入那个凶险之地。
当个混吃等死的大地主它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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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相公在高家庄留宿一晚,准备第二天再启程。
赵昊请老管家高福带自己,去高家祖坟给高家大爷磕个头。
高捷也于去年仙逝,享年七十六岁。
高拱听说了,竟亲自带他过去。
赵昊在高捷的墓碑前摆好祭品,点上香,又四叩首。才缓缓站起来,看着墓碑后的坟茔,长长叹息一声。
高家大爷当年挥舞大关刀的英姿还历历在目,却也成了古人了……
高拱立在他身后,看着赵昊的侧脸良久,方沉声道:“多谢了。”
“玄翁何出此言?”赵昊一愣。
“老夫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没有你,我大哥活不到这个岁数。我也还是个老绝户。”高拱深深看着赵昊道:“别说儿女双全了,怕是现在都尸骨无存了……”
赵昊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万历初年王大臣的案子。
那是万历元年正月,有个叫王大臣的无业游民,穿着内侍的衣服,潜入了乾清宫,竟然见到万历皇帝。这才被侍卫察觉,抓获下狱。
冯保便收买了这王大臣,让他诬告说是高拱和陈洪因为怨恨陛下,共谋大逆。由后者利用徒子徒孙,把他送进宫里,让他行刺皇帝。
取得伪供后,冯保便发缇骑包围高拱府第,捉拿高家奴仆逼供,意图取得高拱的罪状。还把高拱软禁在家,一时人心惶惶,高拱也认为大难临头了。
但没过几天,缇骑却撤走了。据说是冯公公已经查明王大臣诬告元老了。当时京里都说,是张相公阻止了冯保。
可以高拱对张居正的了解,料到他未必肯替自己说话。好容易将政敌打倒在地,正是补上两刀,教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时候。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放他一马呢?
几年后高拱才听说,是当时赵公子星夜进京,力劝张相公王大臣案非但无法嫁祸高拱,反而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彼时朝中尚有杨博、葛守礼、朱衡等一干老臣在,张相公并不能一手遮天。果然,赵昊劝说第二天,这几位老大人便一起到相府求情,说以高拱这样的大臣,万不会干出那等蠢事的。张居正见人心向背果然如女婿所说,终于开口劝了劝冯保。
当然赵昊也没少使劲儿,冯公公这才放过了已无还手之力的老高,只把陈洪送去净军羞辱……
是以在另一个时空中影响深远的王大臣案,在此时此地并未掀起什么浪花,就掀篇儿了。
以至于高拱不提,赵昊都忘记了此事。
他不由微笑道:“玄翁言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好人当有好报罢了。”
“唉,公子,不管你怎么说,我高拱都承你的情。”高拱朝他一拱手道:“赵立本有你这么个好孙子,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哦对,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能说来听听了不?”赵昊一脸好奇问道。
“不能!”高拱断然道。
“那玄翁能放下跟我岳父的恩怨了吗?”赵昊虚晃一枪,提出真正的问题道。
“这个么……”高拱拢着胡须,震惊的看着赵昊。心说你怎么知道我要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