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考成法逼得紧了,官差只能再苦一苦百姓来交差了。比如丈量那些没有后台的小农土地时普遍大弓换小弓,来获得更多的亩数;或者将不能耕种的山地、坡地、坟地,甚至房屋也当成‘平田’纳入亩数,来完成本衙门的清丈考核。
上头可不管你虚报不虚报,吹出来的田亩数也一样要纳税的!官员们为了保住乌纱免受惩罚,只能对小民穷凶极恶地刮地三尺。
当百姓卖儿鬻女也完不了税的时候,只好要么投献宗室豪绅为奴,要么抛家舍业去做流民。结果历代赖以生存的土地,被小民视为一种有害的东西,‘一望数百里而尽弃之,举族阖村皆逃亡’……只是江南集团每年两百万移民,起到了一定扬汤止沸的效果,大明这口破锅,才勉强没有冒溢罢了。
又何止是清丈田亩?朝廷任何一项改革,在有藩王的省里都完全不灵。皆因为张相公这个经理人,动不了大老板的家族……
动不了宗室,就动不了官绅,最后完成每年的税收任务,只能靠不断苦一苦百姓……
张居正当然知道症结所在,可每当他主张削减宗室俸禄,清查宗室侵占田亩,那些老朱家的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素来支持张相公的李太后也自知理亏,唯独此事不肯点头——
因为万历十年,为了她小儿子潞王大婚,宫中光军费就挪用了九十多万两,甚至把整个京城的珠宝都买空了。
大婚之后,潞王之国就藩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结果光在卫辉建造潞王府,又花了六十七万七千八百两白银,所采石料皆采之于湖广、四川的深山老林,所用人工众多,至今仍未竣工。花费早就超过百万两之巨……
此外,万历和太后赏赐潞王的皇店皇庄遍布畿内,仅土地便高达数万顷。
皇帝和太后如此厚待潞王,自然也不能苛待了其它的藩王宗亲,至少不能削减他们的待遇吧?
再说了,反正都是我们老朱家的,肉烂在锅里,你个外臣掺合个屁?
张居正的无上权力并不来自于他自身,一旦失去了太后的支持,登时便徒呼奈何了……
所以他才会有这么重的挫折感,实在是人力有时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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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失望流泪的岳父大人,赵昊握着他的手也忍不住流泪。
有那么一闪念,他甚至觉得自己帮偶像延寿五年是错的。
这五年对张相公来说,实在太煎熬了……尽管多睡了很多美娇娘,可是那种越来越强烈的挫败感,也彻底摧毁了他。
也许死在万历十年,改革颓相未显的时候,他的心会更安宁一些。尽管那样会少睡很多妹子……
定定神,赵昊看着这个即将被绝望摧毁的老人,赵昊方缓缓道:“岳父的改革光耀千古,堪称大明中兴第一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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