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都是贫家女子的苦楚,她虽然生在娄家,娄二奶奶持家有道,没有经过困顿,也难免兔死狐悲。
张敬程得知这事是十天之后了,正是娴月和云夫人制的第一批胭脂开始用的时候,娴月用手指拈一点点在面颊上,用粉扑子拍开,面如桃花。
云夫人更巧,她用簪尖点一点,抹在眼尾,真正是眼如桃花,让人心神都摇晃。
娴月正刻苦研究胭脂用法,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谁知道张大人竟然难得失礼了一次,午后娴月在云夫人花园的桃花树下打秋千,张敬程红着脸过来了,也不说话,只朝娴月揖了一揖,一言不发。桃染故意挤兑他,说:“哟,这是谁呀,不是咱们最受礼行事最端正的张大人吗?
“怎么孤身一人就敢见闺阁小姐呀,孔夫子见了,恐怕要打张大人手板子的吧。”
张敬程听了,也不争辩,娴月在秋千上懒洋洋瞥他一眼,问道:“张大人这一揖,是要道谢呢,还是道歉呢?”
“是替故友谢谢小姐照顾他家人。也为下官前些天的唐突给姑娘赔礼。”他垂着眼睛道。
像是下了朝赶过来的,如今的文士冠都秀气,蝉翼般黑色,衬着清俊面容,眉目都秀气,倒像是戏里的书生似的。
桃染这丫头没出息,虽然还在旁边冷哼着助阵,但眼神显然是心软了。
但娴月可比她狠心多了。
“我还以为张大人是想通我说的道理了呢,原来是为这个。
“要是没有这事,张大人可能还觉得自己骂我骂得挺对的,是吧?”
娴月说着诛心的话,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骂道:“张大人还是一边去吧,我又不是蔺相如,用不着你来给我负荆请罪!
“张大人这副礼贤下士的样子,还是留给你荆钗裙布的好女儿去看吧!”
但凡大美人,嬉笑怒骂,总是更添风韵,何况娴月穿着银红衣衫坐在秋千上,桃花眼斜飞入鬓,胭脂满颊,说不出的风流生动。
张敬程被她骂得失魂落魄,糊里糊涂回了家,几天都魂不守舍的。
要是这样,也没什么。
偏偏娴月天天去找云夫人,那轿子就天天从他买下的龙侍郎家的院子过,那院子里种了许多李树,春暖了十来天,终于到了盛花的时候。
开得如同堆雪一般,卿云拣了个上午,停轿子在门口,让桃染和车夫去叫门,也不报名讳,只说是某家的小姐,觉得贵府上的李花开得极好,冒昧来求取一枝,仓促没有什么谢礼,只备了些点心,希望赐爱。
张家的管家果然好说话,管内宅的是张敬程亡母当年的婢女,如今也五十了,叫做吴婆婆,江南人士,在这京城伴着自家少爷,难得听见江南的乡音。
自然无不应允,满以为桃染这丫鬟已经是极俏丽了,谁知道下来一位小姐,亲自来选花,生成神仙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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