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娄二奶奶笑眯眯行了个礼:“谢谢老太君体谅了。”
娄二奶奶心中想笑,正如她教女儿的道理,冯婉华一辈子想不明白这事:从来内宅斗来斗去,是最没出息的事,真正决定胜负的事,都不在内宅。
就比如这次,娄老太君之所以对她言听计从,不是她那一番话说得巧妙,也不是她手腕高超,真正起作用的只有一句话。
她说到搬家的好处,说“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寿宴”,其实要说的恰恰是远的。
卿云的婚事说近不近,办嫁妆要半年,再挑个好日子,最疼爱的女儿,在膝下又要承欢些日子,最快也要到明年了。但说来说去,难道让她从老太太的暖阁出嫁吗?还是落梅阁?
为了这件大事,二房自己买个院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再往大了说,二房和三房,地位的逆转,也恰恰在赵家上门提亲的那一刻。
内宅再斗,再处心积虑,胜负仍然在内宅之外,就好像姚夫人再行事颠倒,儿子再没家教,仍然不妨碍她们母子都是花信宴上的新贵,因为姚大人如今炙手可热。
云夫人在外面的谣言再难听,改变不了她要是来拜寿,娄老太君都要亲自出门迎接,奉为上宾,只因为安远侯是世袭罔替的侯府,她是不动如山的侯府嫡夫人。
这是冯婉华永远理解不了的事,甚至就算二房的人此刻全部消失,赵家也仍然不会选择和她家玉珠碧珠结亲,甚至三房的地位还不如现在,因为失去了一个侯府夫人的侄女。
什么燕窝鲍鱼住哪里小暖阁大院子,都不过是一点蝇头小利,真正决定胜负的战场,永远在内宅之外。
娄二奶奶这些天可确实是志得意满,原来人身上发生一件好事,是这样的,最开始自然是喜出望外,高兴得不得了。
但随着日子过去,好事的后劲渐渐显出来,也随着别人的羡慕和奉承越发确定了,这事确实发生了,而且安安稳稳地推进,那感觉就像喝了好酒,后劲是慢悠悠上来的,微醺的陶醉感,那种滋味,比最开始得到消息时还要好。
等到寿宴一开始,各家夫人小姐都陆续到来,外面男客自不必说,里面女客三十来桌,倒有一半多是冲着二房来的。
中午开宴后,娄家摆了戏酒,外面一台戏,是给男客看的满床笏,里头就是夫人小姐爱看的团圆会。
娄二奶奶又在自家院子里招待起亲密客人,像赵夫人自不必说,连素日奉承她的那些夫人,也都坐到二房的院子里去了。
个个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连娄三奶奶也不得不过来招呼着。
夫人们在这边,卿云却在娄老太君跟前待着。
娄老太君其实这些年也沉寂了,用她的话说,叫“你们大爷没了后,我这心也淡了,一应宴席,我都只当应个景罢了,京中人只当我不在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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