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喜欢一个人,你就想看看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想带他去看自己江南的家,躺过几年的窗口,那棵小小的桃花树。
真是世事弄人,当初自己在凌霜面前振振有词,说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谁知道就应到今天。
明明是晴朗的下午,外面却起了风,离窗近的竹林被吹得撞在窗户上,倒吓了娴月一跳。
倒像是连天都在催促她一样。
“贺云章,你听说过外应吗?”
“里应外合的外应吗?”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娴月立刻白了他一眼。
“说是一种预兆,上了年纪的人,尤其信这个。我娘也教过我,说有一些突然发生的小事,其实就是预兆。像如果你刚想说什么事时,有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就不要说了,这就是外应。”
她那年去灵隐寺拜佛,出门时马车忽然断了轴,她就没有去,结果那天路上的桥就塌了,杭州死了十多个人。
像梅四姨当年成婚时,明明是看的晴天,忽然下了一阵暴雨,天黑得像墨一样,连轿子都被淋湿了。
都说是郎才女貌情真意切,结果果然就夫妻不到头……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无稽的迷信,但世上为什么迷信的多是女子呢,是不是因为手握的筹码太少,一次选择就决定了终身,所以连一点小小的预兆都要抓住,只怕赌错。
娴月手放在他书桌边的匣子上,拿起里面的点心,一朵朵精巧的花形,也是她花费了心思让人做成的。
她拿起一朵来,自嘲地笑了。
“也许不该选荼蘼花的……开到荼蘼花事了,不是什么好寓意。”
那场约定却又消失不见的荼蘼宴,就是他们的外应。
清河郡主横插一脚,用芍药宴代替了荼蘼宴,因为要在芍药宴定下凌霜和秦翊的婚事,而娴月也会像荼蘼一样,为凌霜让路,像一句谶语。
贺云章没有像讲桐花一样,为她解释荼蘼的寓意,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睛。
他说:“但我还在找那块石头。”
贺大人多倔强,娴月说荼蘼花,他偏说石头。
贺明煦为云想容刻过的石头,十年二十年,人都不在了,石头还在那里。石头在,他就一定要找到。
云姨的踏青宴,所有人都听到那故事,只有他们俩想要去找到那块石头。
如果娴月一定要为他们找一个外应,他只认那块石头。
捕雀处的耳目灵敏,怎么会不知道清河郡主为什么开芍药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不是来探病的。
她是来告别的。
偏偏是他受伤的时候。
怪不得人人沾到情字都这样软弱,他垂着眼睛,明明许久一句话都没说,娴月已经节节败退。她天天骂别人没出息,终于也轮到自己。
“贺云章。”
她叫他名字,走到他身边,贺云章抬起头来看她,像个漂亮的什么野兽,谁能想到呢,捕雀处的贺大人,在她面前,像一头驯服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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