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召寺种了这般多,也不知这九层塔好不好养。。。”
慧嘉思索一会,便唤过金竺,“你去找知客僧问问,这九层塔种植可有蹊跷。。。”
金竺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回转,“。。。说这九层塔极易种植,阳光充足土地肥沃就好。”
两位小姐听了皆很有兴趣,便差金竺去找跟来的许管家,问寺里讨要些九层塔的种子,让府里也添些福气。谢慧馨得偿所愿,便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在自己屋里也种上一盆。
两人又在园子里逗留了些许时间,因当日就要回转,便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厢房。
一片乌云无声的飘了过来,原本就阴沉的天一下黑了下来。六月的江宁天就是这样,说下就下,还下起来个没完没了。
两人回了厢房,谢太太仍未起身。
眼看就要申时,在不动身天黑前要回不到家了,外面雨越下越大,马车已经不好出行了。
慧嘉唤了鲁妈妈和许管家来,“太太近日思虑过多,夜不能寐,现在终于能睡了,外面雨也大,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我看今晚就先在庙里借宿一宿吧,劳烦鲁妈妈去跟庙里知会一下,把我们的人安排了,烦劳许管家派个可靠的回府里带个消息,免得父亲担心。”
各人各去安排,慧馨回隔壁厢房支了窗子吹风,又拿了书来读。时间随着雨声流逝,书还是那页没有翻过,读书人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这么闲适恣意发呆的日子多久没有了呢,三年前莫名其妙的穿越而来,缠绵病榻孤独无依的彷徨,深夜无声的哭泣,慧琳的探望,偶尔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挚关怀,便是救命的稻草,如今这根稻草也身不由己的飘零异乡。
想起去年陪慧琳来大召寺烧香,花园也未及逛,便被管家催着回转。慧琳的期盼和失望这般明显,底下的仆人眼里却只有不屑。
妻由夫贵,妻也由夫贱。惠嘉的未来夫婿是大理寺卿家三公子,慧琳的夫婿是燕京商家的次子。士农工商,商排最末。谢府堂堂嫡女在府里待遇不如庶长女。
谢老爷对女儿有愧,谢太太心疼女儿,从小对她百依百顺,不学诗书,商人家读书无用,不习女红,蒋家有钱,针线不用自己动手。
尚未及笄的慧琳仍是孩童般天真烂漫,如今却嫁为商人妇,无奸不商,单纯的慧琳要怎样在那样的家庭生存啊。
一股迷茫无措涌上慧馨心头,强忍了眼泪。现在我还能为慧琳担心,将来我又会飘向哪里呢。
慧馨拿出帕子,用凉茶浸湿敷在眼睛上,在这里,哭泣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慧馨擦擦眼睛,推门站在廊檐吹风。六月的江宁,无风阴雨的日子居多,也只有这样下大暴雨的时候才有凉风吹。
远处慧嘉的身影徐徐走来,慧馨按按眼角,换了表情给惠嘉行礼。
慧嘉眼光绕着慧馨的脸转了一圈,转身对着廊外悠悠地叹了口气。慧馨嘴角微抽,这古代大小姐的闺怨做派还真是难适应。
“在读《宁州八记》了?读到哪篇了?”
“才刚看了开头,西山宴游。。。”
慧嘉点点头道,“《宁州八记》亦备受父亲推崇,要用心读。。。柳公下笔构思精裁密致,璨若珠贝。。。”
慧嘉侃侃而谈,“。。。柳公雄深雅健,励材能,兴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灭之声。。。”言辞间对柳公敬重推崇,颇多向往。
慧馨抹抹额头的汗,这位柳公可是被贬郁郁不得志,纵有雄心大志,也无处发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慧嘉却得了“不栉进士”的称号,谢老爷的教育是不是有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