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第二个敌手,名曰“地殃”。
其实并不是地,而是地上的水,黄河水。
从汉武帝时首次决口,到元、成、哀帝时愈发肆虐,再到王莽时再度决口改道,在第五伦看来,黄河的失控是必然的。
毕竟,这是一条泥沙含量冠绝世界的大河,按照王莽时治河官员“一石水,六斗泥”的估计,竟高达60%。就算千防万防,长达万里的流域,也难以避免泥沙淤塞河床,堤坝越抬越高,一旦稍稍松懈,遂溃决泛滥。
第五伦令水衡都尉杜诗,以十万人民力为劳工,耗费数百万粮,在黄河新道修筑起堤坝,关键堰塞水门更用名为“息壤”的水泥浇筑。自此之后,冀州、兖州、青州不再随时会被大水冲刷,大河赤眉陆续回到故土,重新变成编户齐民,加上汴河渠修筑成功,豫州附近几十个县的土地都变成了良田。
但第五伦觉得,黄河也只会安稳一时,他笃定:“局部治理无济于事,我绝不做修修补补的裱糊匠。”
黄河须得由大一统政权,从头到尾控制,要想让“黄河清”,釜底抽薪的办法,还是治其上游。毕竟黄河的泥沙,主要来源于黄土高原。从周秦到汉朝,这片天府之地已被过度开发,第五伦决定,未来行政中心将迁离长安,东临洛阳,减少五陵的人口虹吸效应,再鼓励植树,让上游植被稍稍恢复。
“如此,或许能让黄河,多安分几百年……”
而第五伦面对的最后一位敌手,则是“**”。
想魏国刚刚草创之际,第五伦麾下元从文武,都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随着第五伦称帝,邦国渐渐稳固,诛王莽、扫北方,环境渐渐好转了,部分臣子的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
宗室之中,以第七彪为首,骄奢淫逸有之,第五伦令人以祖父所留火钳击打,又令第七彪在家悔过;九卿之中,以大司农任光为首,拉帮结伙有之,只是其迹不显,第五伦暂未发落;封疆大臣,以河南尹欧阳歙为典型,贪污受贿有之,这可是一位大儒啊,还是千乘狄县人,算第五伦半个老乡,为此抬举,然而欧阳奉命度田,居然与当地豪强勾结,贪污千余万钱,震惊一时,遂下狱定了死罪。
至于郡县官员利用职权,官商勾结,巧立名目,购田买地,私蓄过量奴婢等,只要第五伦敢查,亦比比皆是。
眼看类似的事越来越多,律令、刺史、御史禁不完监不尽,有时候,他简直是来次“第五伦痛斥群臣”。
“予刚起兵的时候,以为最大的敌人是王莽。”
“逐了王莽,以为最大的敌人是赤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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