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算有余,良图不果降龄何促,功败垂成。”晋书谢玄传论
沮授身为监军、奋武将军,默然无声的坐在袁绍手边第一位,他不由对上袁绍满是打量的目光,静静地垂下了眼睑,不再说话。
袁绍笑了一声:“我乃朝廷封拜冀州牧,守土有责,这次若不是在剿灭黑山军的同时,听闻河东有乱,有心为朝廷、为国家排解忧难,我又何至于兵临壶关,与张辽发生龃龉?幸而河东一干竖子不足成事,并州胡乱业已平定,朝廷至此安稳,我也再无进兵的理由,这次退兵,也是奉公敬诚之意。”
郭图听着有些不对劲,袁绍这话把自己当作一个忠诚而又心存社稷的臣子,看着他郡不稳,便上疏请求为朝廷带兵平乱,谁知道朝廷雷霆手段,不待他援便一举荡平内乱,让袁绍的举动稍有尴尬。但这一切扯开来讲都是有理有据、合情合法跨境用兵这事谁没做过?袁术、陶谦,甚至是在幽州的公孙瓒当年不也是隔着一个冀州,擅自跑到平原打黄巾?
除了知道内情的人以外,谁也挑不出错来,即便是朝廷有意苛责,也不过是高举轻放,难道还能因此否定臣子忠君卫国之心?或是一竿子将这些人全部处置?
可当着他们这些自己人的面,有必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是让郭图殊为不解的地方,也是让别人暗自警醒的地方。
田丰说道:“本以为世道大乱、朝廷衰弱,正需地方扶持倾危。没想到董卓就戮方才一年,朝廷便能再度振作,真乃汉室之幸。”
袁绍笑着应答说道:“这天下间,你我没想到的事可多着呢。”
田丰惊讶的抬起头,霎时想明白了什么,立即对袁绍顿首道:“在下措置无能,本以为朝廷暗弱、尚未恢复,并州、河东等地亦犹未稳,若遭战端,必然要我等臣子为国奉忠,戡平内乱。却未曾料到朝廷尚且如此强势,乃使明公陷入两难之境,实在是在下之罪。”
当初看在朝廷刚从混乱中稳定不久,各方势力在驱走王允之后互相勾心斗角。而那传言中光武第二的小皇帝即便再有能耐,那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摆平固执强势的王允全靠的是马日磾等人的支持拥戴,皇帝在其中出了多大的力外人谁也不知道。谁又能料定皇帝会那么快把各方势力再次拧成一股绳?抑或是将早已衰败的南北军再度锤炼出来?就连光武刚起兵的时候也未能有如此心机,何况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不谙世事的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