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骚人之辞,怨刺愤怼,虽援及君臣教化,而不能拈洽持论。”————————【樊川文集·序】
尚书郎傅巽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老神在在的郑玄,又偷偷瞧了眼皇帝,他倒不是认为皇帝会因为这句话而拿郑玄怎么样,他只是在紧张的等待皇帝会如何应对郑玄的话。
因为皇帝将要说出的话,很可能会成为朝堂上新刮起的一股风向。
“孔子曾言:‘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皇帝从一开始就有了夺回意识形态最高解释权的意图,所以早在亲政的时候就苦心钻研经书,并且在身边大儒赵岐、桓典等人的辅导下,对经学大义的见解虽然还欠些火候,但至少也能在与人坐而论道的时候,对一些句子信手拈来。
这句话既是复述,又是设问。
作为孔子的后裔,儒经可以说是孔家的家学,议郎孔融对此最为熟稔,乍一听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就是学以致用。不然一个人即使把诗三百全背下来,真让他去从政为官,也治理不出好成绩来。
皇帝一直尊崇学以致用的理念,这一点无论是荀攸还是傅巽都是了然于心,孔融却是第一次知道皇帝设立太学五科的背后还有这样的用意。
他心里暗暗惊奇,但并不觉得这就是皇帝开太学五科,挤压经学正统的理由,于是忍不住插话道:“《诗》可以验一地风俗之兴衰、知施政之得失,譬如言农事富民之道,在于《豳风》;接待诸侯臣工,则在于《大小雅》。臣以为周有《诗经》,今有乐府,其设必是为此。常习诵之,虽不能一定通达政事,但也能熟知治乱。”
孔子这句话的意思很直白,根本没有什么微言大义,孔融这完全是强行解释,博人眼球,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已经违背了这句话的原意了。皇帝随意的瞥了孔融一眼,他知道孔融善于文辞,颇为自负,但他的学识又支撑不起相应的傲气,想起孔融在历史上质疑子女对父母的孝道,皇帝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皇帝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表示,这让准备好一番说辞以表现才华的孔融略微失望,他从北海国来到长安,不仅仅是为了摆脱青州那个险地,更是看在明天子在位,希望能在朝廷里大展拳脚。现在皇帝看样子没有把他当回事,使得向来自傲的孔融在失望之余,心里不由起了好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