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的样子极度认真。

在杨九天看来，此刻的妙玉，在皎白的月光之下，行走在碧绿的青玉湖面之上，看起来格外美丽，而且，她的仪态，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又一次低头看了一眼颜凝玉。

他以为，妙玉说的是颜凝玉。

他没有忽视妙玉的问题，认真地思虑片刻，“或许，我会去我杀死的每一个人的坟墓之前忏悔。”

“为什么？”

对于这个答案，妙玉感到极为震惊。

杨九天陷入了回忆。

他回忆起自己从儿时就开始动手杀人。

对于杀人这件事情，他比平常人烧菜做饭还要顺手。

他是地下党的首领，实际所过的，正是刀口舔血的生活。

“因为我的确杀了很多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年前参军的时候，罗觉调侃地问自己：你有亲手杀过人么，你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吗，你可曾见过被你杀死的每一个人，最后的神情是什么样的么！如果你见过，那么你一定会夜夜失眠....

罗觉的话，至今又在耳畔。

妙玉对这些并不太清楚，但她始终愿意相信，杨九天杀人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问道：

“主人，那你是为什么而杀人？”

这个问题，其实也一直困扰着杨九天本身。

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而杀人！

每当杀死一个人，他都会询问自己，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生的权利。

即便别人真的犯过错，可是他们的错误，真的可以由自己来裁决么。

他沉默了良久，仰首看了一眼干净的月色，竟是违心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我喜欢杀人，习惯了这种杀人的生活吧。”

这个答案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很可笑。

妙玉笑了，笑得人仰马翻，“哈哈哈，主人，以前妙玉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善于伪装的人。可是今天看来，其实你说谎的时候，真的好假！”

他自己觉得可笑，自然也笑得更大声。

“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长。

笑着笑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僵直。

最后，他面色冰冷地侧目看向妙玉，“妙玉，不如你说说看，如果你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你会想要做些什么事情？”

妙玉闻言，沉默了。

她的沉默，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此刻，或许只有白天使风明一个人，可以了解妙玉的内心吧。

在妙玉沉默的时候，风明突然从妙玉的口袋里爬出来，趴在妙玉的口袋边沿上，重重叹息说道：

“唉！月色如此多娇，只可惜此景并不绵长。”

“咦？”

对于风明突然的出现，杨九天一脸惊讶。

妙玉却是一脸着急，“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别乱说话，明白么！”

杨九天不知道妙玉为何如此着急。

而风明却是极为理解妙玉的心情，淡淡说道：

“我只是说我所想，并没有说什么有深意的东西吧。”

“咳咳。”

妙玉毕竟是当事人，难免有些心虚。

她害怕杨九天知道幻世迷宫真的需要四十九天才能走得出去，更害怕杨九天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进入倒计时。

用咳嗽来掩饰的同时，也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如果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要和自己最喜欢的男人一起，游遍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和他一起，说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和他一起，数遍天上的星星......一切一切，都一定是最美好的。我们会杜绝一切悲伤，只看到这个世界的美丽。我要他记住我最美丽的样子，等我死了以后，当有一天他想起我的时候，我希望他记得的，只是我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