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年来,他们也没把顾云天活着的消息告诉别人,以免徒引恐慌,掀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嵇无风急匆匆地来找顾襄说出此事后,顾襄仍没什么反应。
好像她比任何人都相信江朝欢死了。
嵇无风努力试图说服她:“我总觉得还是不对,他到底为什么要和顾云天一起坠江?就算谢酽捣乱了一下,也--”
“他不想我亲眼看到他死去的样子。行了吗?”顾襄又冷冷地打断了嵇无风。
“不能吧,他难道是这种人?”
“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当然是,”嵇无风脱口而出,又勉强止住,无奈道:
“……你。”
嵇无风不死心地问:
“那他最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了。”
“什么?”
“不告诉你。”
平静。
仍然是平静。
但顾襄越是平静,嵇无风越觉得不对。他知道顾襄与江朝欢本质上一样悲观。
他们永远在等待坏事发生,无法想象正常或好的结果。以至于坏事真的发生时,他们不会感到失望,而是觉得理应如此。
可陷入这种平静不代表她真的接受了,只能说明她也在慢慢磨掉自己的生机。
“反正我总觉得他没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顾云天?”
嵇无风最后尝试一次发出邀请。
尽管他也明白,本就旧疾缠身、又添数种反噬,再重伤坠江、武功尽失,就算他那一日没死,又该如何自救?
就算他水性好游上了岸,又怎么治好心疾?
一个月……一年。
江朝欢真的……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可能吗?
如果……他侥幸还活着,怎么可能不回来找顾襄?
他竭力摒去百般犹疑,继续说服顾襄,或者说,强行欺骗自己,“不止我,谢酽也说他没死。”
“谢酽疯了,你也疯了啊?”顾襄果然这么回答他:“我不想见到顾云天,也不想见到你,以后别来找我。”
……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嵇无风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豁出去了。
“如果真的认为他肯定死了,你干嘛和孟梁研究心疾?”
“这一年,你又为什么都是沿着淮水走,还学会游泳了啊?”
“还有你偷偷藏起来谢酽,怕仇家杀了他,不就是为了找到江朝欢后,让谢酽给他拔掉折红英吗?”
一口气说完,嵇无风不禁为自己悍不畏死的勇气所折服。
迎着顾襄陡变的面色,他彻底破罐破摔。
“你怕希望过后是更深的失望,可如果你都不敢相信希望,还有机会抓住希望吗?”
咣--
走出门外的嵇无风听到椅子翻倒的响动。顾襄追了上来。
“带我去。但是,以后你说话别说半句--”
“每次希望变成失望,”
顾襄拔出一点剑刃,湛出寒光。
“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