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啪嗒落下来,晕湿了衣裳。
“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良久,她喃喃着,声音轻不可闻,“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夏嬷嬷心里发酸,小心着凑过去听。
“迅儿不敢说,老爷也没有告诉我,他们一块瞒着我。”
“自打迅儿回京,老爷有好几次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原来是这样。”
“出这些丑事,老爷在御前、在同僚之间也难办。”
“要替迅儿收拾烂摊子,要全力来瞒着我,他糟心着呢。”
“可做什么瞒着我呢?迅儿是他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儿子做错事,父母得一起教导他。难道我是那种护犊子的母亲,不让管、不让教了?”
“因是在书院那几年,我和老爷都不在身边,让迅儿撒了野了。”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迅儿还来得及管教的。”
夏嬷嬷见她如此,好言好语安慰:“您先莫急,等老爷回来一道商量商量,听听老爷的意思。”
掰扯过郡主那一段,暂且先不提了。
真把夫人气病了就糟了。
晚些时候,与同僚应酬完的刘靖回到家中。
前脚进门,后脚就被刘迅请去了书房。
“母亲发现我受伤了,我照您教的说了,母亲信了。”
刘靖眉宇一紧:“她怎么会发现?你去他跟前转了?”
“哪能啊!我自己在书房里待着,她从外头回来,来书房寻我说话,结果……”刘迅撇了撇嘴。
刘靖叹了声。
夫人想别的事情都不在行,在身边人有病有痛的,还真就瞒不过她的眼睛。
迅儿但凡动作上有一点不自然,都会被看出来。
得亏事先教过说辞。
那一套,应付夫人足够了。
刘靖去了后院。
正屋里灯火通明。
夏嬷嬷知趣地退了出去,留他们夫妻单独说话。
“迅儿受伤,老爷不该瞒着我。”徐缈道。
刘靖赔礼道:“我只是不想夫人操心。”
“为子女操心,天经地义,”徐缈坚持着,“我今儿才晓得,迅儿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错事!”
刘靖的呼吸微微一凝。
迅儿那个不争气的!
说“母亲信了”,他母亲看来是一点儿都没信!
“夫人都听说了什么?”刘靖握住了徐缈的手,轻声问。
徐缈一一说了。
刘靖长长叹了一口气,眼底之中,疲惫顿生。
“教养孩子,当真是难题,”他苦笑着连连摇头,“阿简跟着他祖父,我们都没有操心过。
阿娉是女孩儿,教养与男孩子自不相同,平日也是夫人更用心。
迅儿是我教得多,夫人辅助,小时候挺好一孩子,哪知道几年不见,他就……
哎呀夫人,教孩子,可比我自己念书考试难太多了!”
徐缈垂着眼。
可不是难嘛!
多少父母为了教养孩子之事愁白了头发!
“老爷,你不该瞒着我,”徐缈道,“你朝中公务繁忙,也总有顾不上的时候,你得让我多分担些。”
刘靖道:“夫人照顾家里与阿娉,这么多年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在朝中一展抱负,我万分感激。
迅儿的问题是我没有处置好,也忽略了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教导作用。
夫人说得对,我们一起多用些心思,把迅儿给扳正了。
今日太晚了,明天把迅儿叫来,我们三人坐下来先恳切谈一谈。”
徐缈颔首。
刘靖去里间梳洗,擦了一把脸,眉宇紧皱。
明天得先好好叮嘱叮嘱迅儿,真是一点都靠不住!
外间,徐缈闭目养神。
她与刘靖的沟通很顺利,也达成了一致。
可为什么在她心里,依旧觉得七上八下的呢?
不能急,她要再想想、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