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截话,圣上没有说。
徐简听得明白,便道:“查一半确实不好受,不过,单大人入仕多年,轻重都清楚。反倒是臣,经验不足,要多听单大人与万大人的意见。”
圣上又是一笑,这回多了几分笑意。
万塘嘛,确实是个精明的,比单慎斟酌得多些,是个会提出“点到为止”的人。
“听你这么说,”圣上顺着徐简的话,又道,“你不满意查一半?”
徐简没有立刻回答,思索片刻,抬头看向曹公公。
曹公公敏锐,懂徐简的意思,但他得听圣上的。
圣上的指尖点了两下。
曹公公会意,去了中殿那儿,把待命的小内侍们都打发出去、只留个心腹守着,而后又回到御前,恭恭谨谨站着。
徐简这才道:“臣倒不是不满意,而是,挺过意不去的。”
这个说法,别说曹公公抬了抬眼帘,连圣上都不由挑眉。
徐简又道:“外头都不知内情,但臣经手办的、臣知道,陈米胡同那两块金砖是臣放的,和废皇子没有什么关系。
单大人不晓得,万大人也不晓得,他们追着查废皇子,也查那枚古月人的金笺。
废皇子那条线本就不好查,古月使节又已经离京,两个衙门都鞭长莫及,只能是东一点、西一点,一丁点的进展都还得搅和在一起、一并分析,这能分析出什么来?”
线索证据都在作假,追着假线索一路挖,这要是能查到真凶,才真的稀罕了。
当然,这个“稀罕”是圣上的想法。
徐简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伪造了证据,但他的方向是对的。
真凶的确被逼到断尾了。
“臣天天在顺天府,看着上下围着那假金砖转,真过意不去。”徐简道。
听他这么说,圣上眉宇一展:“确实为难单爱卿了。”
徐简佯装整理思绪,又道:“臣以为,死一个道衡,已经是意外收获了。
道衡背后的人不好抓,您知道的,他和王六年那一群有关。
废皇子相关的案子,您并不想交给顺天府,所以去年才会把王六年提回宫里、交给曹公公审。
一来,单大人不好应对,他之前查个英国公府,您都要让臣给他撑场面当救兵,这与他的能力无关,与身份有关。
二来,顺天府的主要职责还是应对京畿大小事情,若牵扯太多精力去查一件很难进展的案子,得不偿失。
因而,查一半、半途而废,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圣上深深看了徐简两眼。
他知道徐简有本事,也清楚徐简就是年轻、需要经验,但他也看到了这半年里的长进。
比起被不情不愿塞去兵部那时候,长进多了。
而且,徐简看得越来越准了。
“只有这些吗?”圣上故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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