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嫣随手取了一块,是芸豆糕,咬下一口,不怎么甜,再抿一抿,倒是挺香的。
花厅那儿,热热闹闹用了席面,恩荣伯夫人吃了几盏酒,先一步告辞。
她还要回辅国公府去复命,不能耽误时辰。
她微微有点醺,轿子上浅浅眯了会儿,等进了国公府,酒气散了,丁点醉意还在。
“这么好看的待嫁娘子,”伯夫人走到徐缈面前,“把我都看入迷了。”
徐缈不由笑出了声,与徐简道:“听见了吗?”
徐简清了清嗓子,没接这话。
小郡主确实长得好,他一直都知道。
他面上还端着,却听伯夫人又来了一句。
“我问她‘嫁不嫁’,”恩荣伯夫人道,“她说啊,‘别人都不嫁,辅国公就嫁。’哎呀,我都叫她说得脸红了。”
徐简愣了下。
这确实是林云嫣会说的话,甚至,徐简在脑海里都能勾勒出小郡主说这话时的神态表情。
可他勾勒得越清晰,胸口里的心跳声就越蓬勃。
一下接一下,震耳欲聋。
最后也确实是没压住,笑意从眼中溢出来,落到唇角,弯了个弧度。
真不愧是小郡主,这戏装起来,不管过不过,反正一唬就唬了一整片。
连他都被唬了下。
放小定的第二天,自是要去宫里谢恩。
林云嫣到慈宁宫外时,正好遇着徐简迎面而来。
徐简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朝服,走得不算快。
林云嫣便没有急着进去,就在甬道上等着。
倏地,她想起了从前。
她回忆过的真正的第一面。
也是在这甬道上,她看着徐简的轮椅顺着木板过了门槛。
这么一想,现在的确是和从前大不同了。
简单问候了声,两人一块进去,小于公公迎他们一直到了皇太后跟前。
娘娘心情看着就很好,宫女放下了垫子,林云嫣与徐简一块跪着行了礼。
不复杂,也不隆重,意思到了,皇太后就喊“起”了。
“不敢让你们多跪,”她嗔着笑话林云嫣,“多跪一会儿,云嫣先给哀家身子一歪,装起来了。”
话音一落,殿内人人都笑。
这可不是冤枉郡主,先前赐婚后来磕头,圣上在场,郡主就一下歪身子了,明明白白把“心疼辅国公”和“我就是装的”,摆在了面上。
林云嫣才不怕被笑,顺势起身,与皇太后道:“您真了解我。”
皇太后啼笑皆非。
该交代的话,她先前就说过不少了,那些仪程上的絮絮叨叨,皇太后挑了几句提了提,也就算过了,便让他们两人自己寻地方说话去。
地方还是老地方,小花园的亭子里。
小于公公送了茶水,依旧退出去很远。
徐简抿了口茶,道:“已经请了人在打磨白玉马吊了,过几天就能做好送到慈宁宫。”
林云嫣应了声,却听徐简问了句“婚期能不能改?”,她讶异看了他一眼。
婚期还没有定过,自然也就称不上“改”。
因此这个“改”字,指的就是从前的婚期——来年开春。
“不知道,”林云嫣道,“我说了也不算。”
这话是上回徐简打趣她的,她倒没有锱铢必较的意思,而是这就是实话。
林云嫣无所谓改不改,反正都是嫁徐简,早半年晚半年也都一样,只不过,皇太后那儿有考量。
娘娘在挑黄道吉日上十分认真,要不然放小定的日子亦不会拖到昨儿,早在春天就办了。
“除非能找个让娘娘更喜欢的好日子,”林云嫣说完,睨徐简道,“怎么想起改了?”
“寻你说事还得借娘娘的地方,”徐简语调淡淡的,“一副白玉马吊算简单,之后就不知道再送什么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