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去了中屋,何家嬷嬷依言进次间落座。
儿女们不在跟前,徐缈到底没忍住,眼泪滚落下来:“我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
“往后我多做,”何家嬷嬷也红了眼,“您愿意吃,我就做。这些年,没让您吃上这口称心菜,我也难过。”
徐缈抬手抹泪:“阿简替我吃了。”
“是,国公爷吃,”何家嬷嬷道,“还有郡主,郡主爱喝我熬的汤,郡主除了点心吃得甜,别的口味跟您很像。
您不知道,其实我这几年啊年纪上去了,口味渐渐就清淡起来。
郡主喜欢我往重里用油用酱,她小时候常在宫中生活,吃的御膳房的手艺,就是我以前做菜的那种。
她说小时候吃惯了,长大了也忘不了。”
提到郡主,徐缈含泪笑了:“是忘不了。”
“她当时用了一口就尝出来了,”何家嬷嬷笑道,“您呢?刚才也尝出来了吧?”
“怎么会尝不出来呢?”徐缈道,“你出府后,怎么也没个信呢?我原以为你回老家去了,山高水远的,断了消息也寻常,可你分明就在京里……”
何家嬷嬷讪讪。
出府的内情,她当日可以向辅国公与郡主坦白,但对着缈姑娘,她实在说不出来。
哪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也无法直言“因为自己对老国公爷心生爱慕”、“因为无论是老国公爷还是她自己、都不想让缈姑娘觉得为难与不安”。
当年善意的谎言都瞒过去了,今时今日自然不可能再提。
看出何家嬷嬷的犹豫,徐缈便不追问。
二十多年了,若是难言之隐,她肯定不能多问。
只要以后能多往来,不再断了联系,她就十分知足了。
于是,徐缈主动把话题带开了:“阿简怎么会时常去你家铺子里?”
这倒是没有不能说的。
何家嬷嬷道:“老国公爷旧伤复发时,也想尝些旧味道,就让国公爷寻了来,我就给他做了菜。之后,国公爷去了裕门关、再回京来,就常常来了。”
徐缈愣了下神:“父亲临走前,三餐都是你照顾的?”
“没有,”何家嬷嬷摇了摇头,“只做了几道菜,都是老国公爷喜欢的。记得好多年前,我还教过您呢……”
徐缈怔住了。
中屋里,徐简和刘娉没有说话,只静静坐着。
徐简耳力好,次间里的对白,他能听个七七八八。
听到这儿,他垂着眼,灯光在眼下落了很深的弧,笼住了眉眼,也藏起了很多情绪。
有那么一瞬,他是想过进去打断里头的对话的,可他还是按捺住了。
就像他最开始,就没有提醒过何家嬷嬷、不要涉及祖父临终前的话题。
有些旧事,该让徐夫人知晓。
徐夫人会想知道,一如她站在牢房外,固执着想听刘靖说完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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