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邵翻了个身不说话了,汪狗子也只能闭嘴。
这一夜睡得自是极差。
李邵阴沉着脸去上朝,汪狗子亦步亦趋跟着。
许是叫风吹清明了,他灵光一闪,上前两步,踮起脚与李邵道:“殿下,小的刚想到的……”
李邵顿步,附耳听汪狗子说了一番。
“您以为呢?”
想了想,李邵道:“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且试试。”
雨水已经停了,广场上却积了不少。
朝臣们走得小心翼翼,免得一脚不慎溅起水来,污了御前形象。
林玙身在队列中,目光扫过众臣。
气氛固然是凝重的,雷击潜府这种大事,没有哪个会把笑容露出来,至于心底里是担忧还是雀跃,就看各自的了。
林玙亦是谨慎。
他们商定好了对潜府下手,虽还未得到具体消息,但看起来是得手了。
大殿下到了潜府,如果只是雷击之事,徐简跟着殿下回宫面圣就已足够了,但云嫣也进宫了。
从此来看,多多少少有所收获。
正琢磨着,林玙看到了李邵。
众臣纷纷行礼问候,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没人会主动问“殿下眼下泛乌、可是夜里没有歇好”这种愣头青的话。
顾恒打量了李邵几眼,收回了视线。
潜府雷击这等大事,连顺天府都出动了,他自是昨夜就听说了。
再使人一打听,连受击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顾恒振奋又激动,但经过一夜的消化,他已经忍住了。
今日不止自己不发难,也没有安排人发难。
他在先前“讨伐”殿下时居功至伟,再火上浇油就不好看了。
况且今日一定会有人出头,用不着他。
时辰上了,众人迈进金銮殿,恭候圣上驾到,殿内风起云涌,只等电闪雷鸣。
另一厢,慈宁宫中,林云嫣与徐简也起来了。
“今儿定然退朝晚,你不用着急过去。”林云嫣一面帮徐简检查仪容,一面道。
徐简整理袖口:“早些去库房找旧文书,下手越快、越不会被人品出来。”
这倒是个理。
林云嫣自不多劝他:“你忙你的,我打算多陪陪皇太后,等到了下衙时再出宫,我们一道去诚意伯府。”
徐简应下。
两人各行各事。
徐简进了礼部衙门,让人开库房。
“又要让殿下看旧文书了?”打理库房的小吏乐了,他还记得,去年时候辅国公一叠一叠往外头搬去给殿下看。
徐简道:“是,再拿一些没有看过的。”
小吏给他开了库房。
徐简进去挑选,带出来时让小吏一一记录。
他挑的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当年往定国寺祈福的文书夹在其中,完全不起眼。
还没有退朝,徐简把文书带回书房,一人坐下来看。
旧年文书,再是保存得当,也无法像新的一样,随着一页页翻动,纸张之间有陈旧的墨水味,淡淡的霉味,而这些味道亦把那年的细节一一展现在了徐简的面前。
每一个随行之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他看到了岳母的名字,继续翻下去,有点派的侍卫、嬷嬷、宫女、太监……
数了数,太监一共十二位。
徐简研墨提笔,把这十二人的讯息就记录了下来。
想了想,又干脆把侍卫、嬷嬷、宫女也都一并记了,宁可麻烦一些,也好过之后少了线索、又要问库房取用。
等抄录的纸张干了,徐简把它们收好。
也是刚刚好,外头传来了一阵问安声音,是下朝了的礼部官员回来了。
徐简也站起身往外走。
越过冯尚书,他看到了落在后头、不紧不慢进来的李邵。
李邵神色平淡,完全看不出在早朝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烦闷样子。
徐简看在眼里,不由微微扬了扬眉。
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