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李沂看明白了这点,徐简往后无论想做什么,多少都会束手束脚。
思及此处,李渡又把视线落在了圣上身上。
有意思。
李沂这人真有意思。
曹公公端着茶盘进来,一壶香茗,一只茶盏,配了两碟点心。
既送了,干脆就大方些,全是照着李渡平日的口味来的。
曹公公蹲下身。
茶壶不大,正好能从牢房栏杆的缝隙间递进去。
徐简拦了他一下:“我来吧。”
说完,徐简亦蹲身,状似随意地一样样往里送,实则余光盯着李渡,以防他有任何举动。
一旦李渡发难,以徐简的身手自不会吃亏,但若是曹公公就不同了,万一被制住了手腕,无端添个麻烦。
好在,李渡全程没有动。
等徐简一一递进去放好,与曹公公一道起身站稳,才对李渡比了个“请”。
李渡爬起身来,把东西都挪去墙边,又重新靠坐下。
倒茶抿茶吃点心,一派悠闲惬意模样,仿佛他此刻不在牢里,还是在他的花园里。
“茶叶不错,”李渡评点,“点心马马虎虎,御膳房的人今日是不是心不在焉?”
圣上没有搭腔。
他就想看看,李渡还没生出什么新花样来。
李渡慢悠悠用了三盏茶,这才捻了捻指腹上的碎沫子,道:“六弟怎么是这般苦大仇深的神色?
哦,我明白了。
我烧死了六弟妹,你恨不能一刀劈了我。
可你又不会靠着一腔义愤杀我,你得端起架子来,按部就班。”
听李渡提到定国寺,圣上的脸色更难看了些:“那猴脸太监在哪儿?”
“我不知道,”李渡坦然道,“我比你更想找着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他点个火吸引山下注意,他倒好,一把火烧出这么多条人命,坏了我的事!”
圣上一口气被激到嗓子眼,几乎要上前两步握住栏杆,又硬生生压住了火。
不能上钩!
李渡此人城府极深。
如果贸然被他激怒,只会落入了陷阱里。
圣上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把夏皇后从前劝他莫要急性子的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李渡眼看着圣上要发火、再把火气压下去,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六弟,不是我说你,你年轻时可不是这么一个性子。
不冲动是好事,但有时候,思虑太多,思前想后始终要寻一个合适、合理,反而会看错很多。
我想想这该叫作什么?
‘矫枉过正’,对,就是矫枉过正。
你听六弟妹的话不敢发急火,万事多思量,不再愤怒时下决断。
但凡你急切一些,就不会好好地给别人找那么多自圆其说的由头了。
你看,你直到现在都在想,我怎么会做‘说不通’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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