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惶恐,”丁缘年扑通一声跪下来,“臣的确见过一个人,却是个佝偻的小老头,有胡须,臣根本没把他与晋王身边的公公联系起来。他张口主子闭口主子的,臣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烦他寻到喜鹊胡同,就把人赶出去了。臣若晓得他是晋王的人,臣早就把他抓起来了。”
丁缘年的“急中生智”显然没有盖住旁人疑惑。
“喜鹊胡同怎么了?丁大人怎么去那里了?”
“你若与他旧日不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来找你做什么?”
“丁大人,老夫劝你一句,戴罪立功吧。”
丁缘年被东一句西一句的劝解、质问弄得晕头转向,再看龙椅上那明黄身影,眼前一黑,厥过去了。
一时间,有人掐人中,有人指指点点。
圣上重重咳嗽两声,让侍卫把丁缘年带下去,太医需得请,还指着他醒来后问话。
待退朝,圣上走到徐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说完,又与其他朝臣道:“各处都加紧些,不能让李渡再兴风作浪。”
之后几日,陆陆续续还有些收获。
玄肃跟着的那人欲放信鸽,当场就被截了下来,还收了二十余只。
审问养鸽人,得知鸽子会飞往晋中。
林云嫣干脆把查到的晋中常云堂等善堂的账目问题都整理成册,藏在先前发现的一处私宅里,在衙门二次查抄中被翻出来。
经过千步廊那几位擅长处理账目的老大人的手,将晋王这些年屯财的一种方式给弄明白了。
慈宁宫中。
林云嫣陪皇太后说话。
“肯定不止晋中,这么好赚又隐秘的银钱,自是各处开花,要我说,富庶如江南肯定也逃不了晋王的祸害。”
皇太后听完,道:“李渡比哀家想的要耐心许多,若不是此次把他揪出来,让他潜伏下去,将来真不好说。”
殿内没有其他人,林云嫣便道:“大殿下原先很信他。”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
哪是从前信不信的事?
是往后怎么走的事。
事关云嫣,几次与李邵摩擦下来,皇太后一直很担心这点。
李邵的太子之位被废,但皇太后也好、林云嫣也好,都知道圣上是有再立之心的。
倘若李邵真能大彻大悟,为君正、为人正,皇太后也不反正给他一个机会,可实际状况是,她就是缺了点信心。
不过,李渡未除,朝堂本就不够安稳,此刻再与圣上说储君之事并非明智之举。
“去晋中追查的人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收获……”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圣上登基时天下贫苦,休养生息十余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泰安之相。
若再起战火,又得伤筋动骨。”
林云嫣想了想,道:“尽早除去隐患也是好事,趁着西凉和古月都还没有动静,趁着老将们还能征战。要不然,再过十年二十年的,老将军们提不动刀了,后辈又续不上,麻烦更大。”
提及青黄不接,皇太后亦很无奈:“哀家听说,顺天府尹时常骂京中纨绔?是要骂,一个个出身显贵,成日又不做事,但凡那里头再有一半肯去上进,也不算后继无人。”
正说着,外头传来通禀声,说是德荣长公主到了。
很快,长公主进来,笑盈盈与皇太后请安,又扶住了行礼的林云嫣。
“我听说,辅国公这次功劳不小,”长公主笑着与皇太后道,“您给宁安挑的夫君真不错,能做事。”
皇太后笑了起来。
“我是真的弄不懂二哥,”长公主又道,“他自己发疯不算,还连累嫂嫂与李嵘。假死脱壳,他怎么想出来的!话说回来,宁安你们能猜到他有这么一出等着,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