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小巷里响起了非常有节奏感的马蹄敲打地面青石板的声音,在几名青衣侍从的护卫下,一辆仅仅由一匹马拉着的普通双轮马车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凤栖苑的后门外。
车夫麻利地跳下车,放好下车蹬,然后拉住马的缰绳,防止马突然走动,旁边的一个侍卫则上前拉开了马车的门帘。
陈奇松探出头环视了一圈,只见四周的凤栖苑护院们都低着头恭敬地侍立一旁,没人敢抬头看。他这才走下了马车,径直从后门走进了凤栖苑中,几名侍卫则紧随其后。
凤栖苑的护院们全程都无人敢抬头,也没人跟随陈奇松。
由于若晶的清波水榭距离凤栖苑的正门很远,所以距离平时很少开的后门就比较近,陈奇松已经来过多次,自然也无需凤栖苑的人引路。而且他对别处的风景也不感兴趣,进门之后便直奔清波水榭而去。
绕过一座普通的假山,陈奇松沿着湖边的石径刚走了不远,就从紧挨着石径旁边的一个小凉亭里传来了优美的琴声。
陈奇松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色纱衣的美丽少女正聚精会神地抚琴。
女子衣着与头上的配饰艳丽而不庸俗,气质虽不如若晶那般清丽端庄,却多了一份雍容娇媚,这女子正是春莹。
陈奇松驻足看了看春莹,听了一小会儿琴声,略显冷淡地笑了笑,便继续向前走去,并未像春莹期待的那样上前与她说话。
不过春莹自然不会就此放弃用一袋金珠子买来的机会,只见她止住了琴声,一边用手抚摸着琴弦,一边装作淡然的口吻说道:“公子为何发笑,是觉得奴家的琴弹得不好吗?”
陈奇松闻言又笑了笑,再次停住脚,说道:“好,弹得非常好。”
“既然如此,那公子为何不屑一顾?难道是嫌奴家样貌丑陋,不堪入目?”春莹又问道。
“容貌和琴技既然是你最引以为傲的资本,那我自然也不会觉得丑陋,不过,正因为你这琴弹得好,我才不屑一顾?”陈奇松笑道。
“哦?这是为何?”春莹这回彻底不懂了。
“我本欲一笑置之,你却非要刨根问底,要知道,这世间,不管你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你真的想得到这个答案吗?”陈奇松带着戏谑的眼神问道。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还请公子赐教!”
春莹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但知难而退决不是她的风格。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那我就满足你。”
陈奇松笑着走进了亭子,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接着说道:“琴声欲出而溢,徘徊不去!百年雷公琴,好琴啊,也只有如此一把好琴,才能把弹琴之人的心中所思毫无保留的告诉听琴之人。”
“奴家不明白公子是何意?”
春莹看着近在眼前的陈奇松,心中却感觉这个人离自己非常遥远。
“你的琴弹的很好,所以你的情绪、你的心思都能从你的琴声里自然的流露出来,你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跑到这里故作清净淡然的弹琴,琴声里却处处透着攀附权贵的渴望,处处透着对富贵的追求,处处都在期待着得到我的垂青!”
陈奇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春莹,并且每说一句话就向前压上一点,直到把春莹逼的身体后倾,以躲避陈奇松咄咄逼人的气势。
“公子,你……”春莹早已失去了之前的自信和淡定,声音颤抖而畏惧地叫道。
“还叫公子?你一定是早就听说我要来,故意到这个去清波水榭的必经之路上等待,那么你也就自然知道我是谁,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以‘公子’称呼,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还不跪下!”陈奇松冷冷地说道。
春莹闻言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殿……殿下,太子殿下恕罪,奴婢确实认出了太子殿下,但奴婢真的是恰好在此抚琴,偶然遇到太子殿下的。”
“还不说实话,就凭你也敢骗我!看看你这身衣着,看看你这满头的首饰,再看看你那急于攀附权贵的心!
像你这样一个跟清心寡欲完全不搭边的女人,怎么会先把自己打扮的如此妖娆,然后跑到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平地凉亭,面对着如此无趣的庸俗景致来抚琴?
尤其这里还紧挨着后门,堪称凤栖苑景致最差的地方!”陈奇松步步紧逼地质问道。
“奴婢……奴婢……”
春莹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陈奇松看穿了,但若要她就此承认一切,她又绝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