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能杀人,越是高位者,越是如此。
这牵扯的太多了,锦书不敢冒险。
“确实是我冒失。”承安定定看着她,一颗心似乎是破了一个大洞的船,正疯狂的往里灌水,冷飕飕的。
如此顿了一顿,他顺着她的意思,言不由衷道:“前些日子被沈太傅训了几句,心生不满,又不敢直接去说,便在书上骂了。”
好在他还没昏头,知道遮掩过去。
锦书深吸口气,叫自己心绪平和下去,不要太过失态,叫人多疑。
本朝素来尊师重教,沈太傅博学鸿儒,声名广播,承安既然称呼他一声太傅,便要格外敬重,即使身为楚王,也不得轻狂悖礼。
红芳与红叶在甘露殿这样久,同承安虽不算相熟,但秀娘为人和气,时不时的还会做些点心帕子相送,总也有几分情分。
皇后骤然间发难,她们吃了一惊之后,便在侧观望,倘若事情并不严重,便试探着为承安说说情。
待到锦书说了原委,红叶方才面露淡淡责备之意,轻声向承安道:“奴婢妄自说几句话,殿下可别生气。”
承安如何不知她是要为自己开脱,可是这会儿,开脱与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幌子。
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低下头,居然笑了。
“是我荒唐,”他面上适时地出现几分羞愧之色,抬眼去看锦书,目光之中却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伤感:“红叶姐姐是娘娘身边人,说我几句也理所应当。”
他肯松口,就没什么大碍,红叶听得舒一口气。
要是年少气盛,为了脸面非要同皇后对顶,那才是蠢呢。
“沈太傅的学问,连圣上都是称赞过的,人又上了年纪,若是在学业上责问几句,可真是怪不得人家,”小心的看一眼皇后神色,红叶打圆场道:“您偷偷在书上写字骂人家,可就不对了。”
“是呀,”红芳也道:“娘娘最是尊师重教,可看不惯这种事,一时激愤,便打了您一下,说起来,也算不得过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确实,”承安低垂着眼睛,随即又去看一侧面色难看的锦书,轻轻道:“是我该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后既然由着她们在侧劝说,显然也不想闹大,红叶定下心来,向承安道:“殿下跟娘娘认个错,再向沈太傅致歉,这不就成了吗。”说着,便以目光示意他服软。
承安感激她们好意,却也知道这事儿不是这么容易掀过去的。
他犯的事儿,可不是私下咒骂太傅,而是……
身为庶子,觊觎嫡母。
被谁知道了,都得拖进祖祠打死的。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过错。
人有七情六欲,哪里又是能自然而然控制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也没打算做个世人眼里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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