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已足够冷酷,足够狠毒,什么都不怕,不在乎,只要登上武林霸主的位置,就能扬眉吐气,可到此刻才知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这偌大的世间,竟没有一人真正懂他。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自知百口莫辩,却也不屑满口喊冤,白昙索性仰头大笑几声,望着台下围着担架的几人,又敛了笑,冷冷道:“这人不是本座杀的,本座绝不认,若有人不服,上擂台来说话!”
巫阎浮听着他语气这般强硬,心下不禁有些异样,将怀里人交给走过来的“觉者”,却被一把攥住了衣袖。司幽咳了几下,虚弱地喃喃:“教主,属下记住了你的话,绝没对他动手,求你,莫要怪罪属下。”
“本座知道。你莫再妄动内力,你上过擂台,觉者自会为你疗伤。”
巫阎浮刚转过身,便见一个空行门弟子跃上台来,长棍如虹挥向白昙,还未近身就被他三招打得摔下台去,当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白昙俯视下方,轻哼一声:“这点本事就想来挑战本座,不自量力。”
此言一出,当下是激起了众怒,无人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要知此刻龙门楼上下已聚集了西域武林十几个门派的人——三大正派天阳派、长乐帮、空行门,除浮屠教外的两大邪派月隐宫与曼荼罗门,亦正亦邪的拜火教和红莲教,及诸多远道而来的小门派。
西域武林因民族人种十分杂乱,数十年来皆是各自为阵,冲突不断,举办武林大会也不过是为了为门派树立威信,以在江湖中立足,参会者胜绩越多,所在门派便愈有声望,门徒越多,势力越大,巫阎浮任武林霸主逾十几年,浮屠教是如日中天,他在世时,七世浮屠令便如同阎王手中生死符,让人生便生,让人死便死,江湖中人莫敢不从。
可巫阎浮一死,浮屠教却成了一座人人皆想推倒的高楼。
而白昙,则是高楼之上一颗不得不摘下的星。
有意瞧瞧白昙功力是否真有涨进,巫阎浮站在台下,袖手旁观,果然见他短短一炷□□夫,便连败十人,比之十几年前初踏擂台的自己,已是有过之无不及,功夫似乎真比前几日与他交手时要高了不少。
白昙在台上愈战愈勇,三五招便又将一名拜火教的高手打得溃不成军,他下手极是狠绝,不留余地,落败之人非死即残,没一个全须全尾的,这拜火教的人也不例外,刚下擂台,便经脉寸断而亡。
可一番车轮战下来,他亦已是强弩之末,血气有了逆行之兆,握着兵器的手都微微发颤,眼前一阵阵发黑,似接近了濒死边缘一般。
心中隐约生出一丝不详,白昙却仍挺直了腰背,站定在擂台中心。
若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他亦要战到最后,打败这里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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