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他来之前就问过餐厅,知道顾名宗昨天没有就餐就走了,于是今天上的菜单和昨天一模一样。其中有一味海鱼因为昨天没用就扔了,今天没食材,方谨还临时选了另一款味道相似的鱼类来代替。
顾名宗叉起一块鱼肉,头也不抬问:“昨天公司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方谨不动声色道,“大少叫我处理一些明达航运相关的资料,我猜是跟他们的合作出了问题。今天一早大少就出去了,不过没带我,应该是即便有问题也不想让我知道。”
“喔,他还没完全对你放心?”
“大少有自己的班底。”
顾名宗饶有兴味地点点头,“可能是不想让我知道吧,这么大的损失,怕事态扩大影响到继承人地位。”
方谨拿着餐刀的手略微顿了顿,随即抬眼笑问:“这么说您都知道了?”
烛光闪烁,花香脉脉,室内乐队的小提琴声如同丝绸般飘扬。顾名宗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角,毫不在意道:“我当然知道。明达航运突然宣告破产,私下进行了资产转移,顾远投进去的千万美金血本无归;现在明达依靠政府背景拖延破产清偿手续,这么大的现金流总是拖着回不来,顾远应该急得火上墙了才对。”
方谨说:“发得出我的工资就好。”
“噢?”顾名宗似乎感觉有点好笑:“你还卡的时候不是很硬气么,在乎这点工资?”
方谨徐徐咽下一块鱼肉,又喝了口水,半晌才道:“这是不一样的——我被您派去大少的公司,头上贴的标签要么是您的,要么是大少的,总之迟夫人绝不会认为我想站她那一队。将来大少成功上位,就算不重用我,至少我还有个安生日子可以过;二少的话就说不定了,所以我当然关心这个问题。”
这是方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触及继承人的问题,在此之前,那是顾名宗禁忌中的禁忌。
但这话说得又合情合理,不算是从下属关系,还是从更隐秘亲近的关系上来说,他都是少数能顺理成章提出这一点的人。
果不其然顾名宗并没有发怒,他甚至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相反笑了起来: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方谨说:“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穿着英式马甲的侍应生上来撤走空盘,少顷又推来餐车,上了下一道主餐碳烤和牛排。按照礼仪这时侍应生应该为客人将那一小块牛排放到特制无烟碳上,对原料及产地进行一番介绍后,再将牛排分切给客人;但顾名宗抬手制止了他。
“我们自己来。”
侍应生立刻点点头,迅速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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