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跟我打什么机锋?”宋尹廷瞪了步安一眼。
他会再无意之中说出“火烧眉毛”,那么显然之前那些宽慰众人的话,都是虚辞而已。
只不过正如步安在七司的地位一样,宋尹廷在这支曲阜军与地方军掺杂的大军中,也是擎天之柱,哪怕眼看着天要塌下来了,他也得做出岿然不动的模样,非如此不能稳定军心。
事实上,宋尹廷即便火烧眉毛了,也没有对自己大发雷霆,步安还是心存感激的,但是感激归感激,交易归交易,一码是一码,不能弄混了。
“大人”步安把大人前面的“老”字都省了,多少有些胡闹。
以宋尹廷的官阶与地位,就算是一位年逾花甲的知府见了他,也必须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老大人”。这倒并不是步安不懂规矩,而是意味着,他接下去要说的话,实在太过重要。
宋尹廷何等人物,顿时便感觉到了异样,不由得瞳孔微缩,闪过一丝精光。
“林通一案,只是一付药引子。”步安正色道。
宋尹廷知道父亲绝不会轻易看错了人,因此哪怕众人都觉得这位步公子是个草包,他也没有彻底失去信心,总觉得这小书生的种种举动,似乎都藏了一半,只不过另外一半他实在看不破。
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恰好被挠到了心中痒处,于是肃容问道:“那你的药方又是什么?”
“晚辈尚未来到七闽时,就听说拜月邪教不杀官,只是惑乱百姓。这两个月来,途径剑州、延平等地,所见果然如此。”步安缓缓道。
“拜月教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能驱策妖物捉鬼,此举非但惑乱百姓,便连我帐下的兵,也被震慑了,只当这是祭拜邪月的功德。”宋尹廷摇头感慨道:“说来惭愧,我若率军杀妖,便有百鬼夜行,百姓怨声载道,兵卒也无言以对如若驻军杀鬼,又杀之不绝,屠之不尽”
步安知道他有些话没有全讲完。
说到底,宋尹廷来到七闽道的真实目的,多半与步安一样,都是为了培植班底,积蓄力量来的,假如一味杀妖捉鬼,消耗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他虽然修为已经到了无双国士的骇人境地,可终归分身乏术。要以一人之力,对付那么多打散之后,又会重新聚结的阴魂,岂不成了可笑又可怜的打地鼠游戏。
步安很识趣,没有就这个话题过多纠缠,反而话锋一转道:“不过据我所知,张承韬经营七闽这么多年,这七闽道上大半地方官员,或明或暗,都是他的人。”
宋尹廷微微抬眉,接着又摇头:“你这是诛心之论,空口无凭,又有何用?”
看来宋尹廷的反应足够快,只听了步安的只言片语,便猜到他的矛头指向了哪里。
“晚辈想与大人打一个赌,若杀了那些官,拜月之乱,不攻自破”步安神情认真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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