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兄弟口中所谓‘江南官场上的大佬’,说的又是谁呢?”郑鑫继续装傻。
秋仪之却暗道:我这位大哥心底实在是瓷实得很,殷承良已是皇上那边挂上名的人,早已成了一只死老虎,指认他又有什么可忌讳的呢?
于是他脱口而出道:“是殷承良。依小弟愚见,就是殷承良!”
郑鑫听了,如释重负道:“兄弟果然聪明,父皇也是常常夸赞的。于情于理,这主使之人必然是殷承良无疑。只是此事乃是‘了尘宫’案件的节外枝叶,又没有凭据,还望兄弟不要轻易声张出去。”
秋仪之点点头,心想:单凭这桩“十三命奇案”的牵连,就够殷承良永世不得翻身的了,确实不用再横生枝节,便道:“小弟知道了。”
郑鑫却正色道:“这其中关节,兄弟可未必全知道啊!”
秋仪之听了一愣,忙道:“其中还有什么关节,还请大殿下指教!”
这秋仪之早年读书之时就凭了自己聪明伶俐而目中无人,除了义父郑荣和师傅钟离匡,谁也不在他眼里。没想到今日还要向我讨教!
郑鑫想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定了定神,装作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若是这殷承良指使的乃是寻常山贼,或是江湖豪客,那无非就是一条暗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加与不加都无关大局。然而他偏不知趣,居然勾结起倭人来。这样他的可就犯了里通外国、图谋不轨的重罪,按律是要以谋逆罪论处的!”
这点秋仪之还真是没有想到,忽然从郑鑫口中说出,让他听了顿时不寒而栗,忙道:“小弟愚钝得很,没有想到这层关节。只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若是一味隐瞒,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知大殿下有何主张?”
郑鑫睨了秋仪之一眼,说道:“此事通天,便是我也不敢自作主张,还须向皇上请示之后才能奉旨办理。只是此案不可同‘了尘宫’一案混同,需要另案处理,是肯定的。”
这确实是稳妥之计,秋仪之听了也不住点头。
郑鑫见状,便继续说道:“若是兄弟信得及我,那这桩案中之案便由大哥亲自处理,兄弟就不要参与其中了。”
秋仪之只想太太平平当一个芝麻绿豆官,这样关系到朝廷中枢的事情,他也是真心不愿参与,便立即应承道:“大殿下既能替小弟承担下来,小弟正是求之不得。”
郑鑫听了,也暗自松了口气,又道:“这个殷承良,提起来就是满坑满谷的麻烦,最没劲了,不提他也罢!”他话锋一转道,“据说这个‘妙真居士’有些意思,兄弟带我去会会她如何?”
秋仪之听了一惊,心道:“怎么自己刚押送相关人等过来,这个大殿下不想这先问问原告苦主的情况,却首先想起要去见首恶元凶呢?”
然而他转念一想:这群人毕竟是要暂押在栖霞寺内的,郑鑫即便今日不见,日后私下会见的机会又不知凡几,自己若在此刻阻止不仅徒劳无益,而且凭白得罪大殿下,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秋仪之稍加犹豫,便道:“既然是大殿下想见,那自然没有什么干碍。只是这个妙真武功颇为了得,又极心狠手辣,我看要么由尉迟霁明——也就是尉迟良鸿的女儿陪伴,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郑鑫略一沉思,道:“也好,你便叫尉迟霁明一起去好了。”
妙真居士被安置在一处僻静禅房之内,四周都是郑鑫从京师带过来的护卫,关防也还算严密。
秋仪之见状略觉放心,推门却见妙真独自一人在禅房之中,虽然脚镣手铐一样不缺,心态却十分从容,正在空无一物的禅房正中打坐念经,双目微闭,似乎已经入定。
郑鑫手下领头一个护卫见妙真这样旁若无人的样子,立即恼怒起来,厉声呵道:“嘿!贼尼姑,我们大殿下来了,怎么还敢在这里睡觉?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