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鑫接过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两三百个官员的名字。他仔细扫视了一遍,见江南道三四品的官员几乎全被殷承良点了名,若是按照这份名单将他们全部拿下,那自己一扫江南官场的使命也就算是完成了。
于是郑鑫也不同秋仪之商量,径自将这份名单吹了吹干,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藏入怀中,又对殷承良说道:“殷大人做事还算是雷厉风行,若品行能够端方些,也算是朝廷栋梁了。”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却听殷承良在他身后说道:“大殿下请留步,我还想问大殿下讨一样东西。”
郑鑫缓缓转过身来,沉着脸,对殷承良说道:“我看此处日常起居之物一应俱全,不知你还能要什么?就是想要的,也尽管同门外的看守说好了。哪怕他们不肯给你,以你的本领,又有什么东西是带不进来的呢?”
“一壶鸩酒。”殷承良淡淡地说道,“这样东西非大殿下帮忙不可。”
郑鑫听了一愣,似乎是在怀疑自己耳朵是否真的听清了殷承良的话,近乎确认般地问道:“鸩酒?难道你想要自尽么?”
殷承良脸上挂起深不可测的笑容来,说道:“殷某虽是贫寒出身,然而这几年养移体、居移气,身子骨倒也养得精贵了些,实在是吃不得痛,万一法场之上胡乱挣扎起来,叫围观的小民百姓见了,岂不丢了朝廷脸面?”
郑鑫万万没想到殷承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居然还这样沉稳,考虑了半天也没下定决心,只好说:“此事岂是你能做主的?无论你是怎样死法,总之你是来日不多了,有这样闲情还不如多忏悔忏悔……多抄几本经书存世,也不枉你在人世间走一遭了……”
说着,郑鑫也不等殷承良答话,几乎是夺路而逃一般离开了殷承良所在的禅房。
秋仪之见状,也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拖出还在快步前行的郑鑫,说道:“大哥,这鸩酒到底是要不要给殷承良?”
郑鑫听了,突然跺了跺脚,恨恨地说道:“这个殷承良,死到临头还给我出了这样一道难题。照我的看法,就按照大汉例律里头的规定,照贪污罪名审谳定罪,然后明正典刑算了,可别横生枝节,反倒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不是。”
秋仪之却皱着眉头说道:“殷承良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大哥不如成全他吧。小弟见他今日这般说辞,显然已是万念俱灰,了无牵挂。万一他升堂之时忽然翻供,将今日所说之话全部推翻,那反而成了大殿下的笑话了。”
“依贤弟的主意,是要将殷承良毒死算了?”郑鑫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秋仪之,问道。
秋仪之也是毫不怯场,用力点点头,说道:“是的。还请大殿下这就将殷承良方才所说的话,找个书办录成一份笔录,让他连夜签字画押——这样就算是有了凭据。到时候再赐他一壶鸩酒,也干碍不了什么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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