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听了忙道:“霁明不得无礼……”
郑淼却摆摆手:“练武之人,又是少儿心性,本该如此,你们快去快回就是了。我也要看看你的手段。”
尉迟霁明做了个怪脸:“这几句还算中听。”说着便紧了紧身上的劲装,便领着众人下山去了。
郑淼目送尉迟霁明离开,不禁赞道:“不愧是尉迟良鸿的女儿,方才小试锋芒,便知其武艺高强不逊乃父。贤弟身边有这样的人物,就连愚兄我也是十分羡慕呢!”
“那是……哦,不,三哥客气了。”秋仪之答道。
郑淼见自己这个平日里头极果断的义兄弟这样一幅心不在焉的神态,觉得奇怪,忙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贤弟怎么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秋仪之听了一怔,将郑淼拉过一旁,低声道:“刚才提起忆然,我听说她进京以后水土不服,回渤海休养去了。可是忆然她身体一向很好,从没这么矫情过,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淼沉思了一下,说道:“贤弟是知道的,除了你之外,幽燕王府之中忆然郡主就同愚兄和你嫂子小秦夫人关系最好。她离京之时,也曾到我府上告别,说的就是自己吃不惯洛阳的水、吸不惯洛阳的风,所以要回渤海养病去。当时愚兄和夫人看她脸色确实不好,也不能强留,就送了她些东西,同她告别了。”
秋仪之一面听,一面想:忆然郡主其实是渤海忠顺王留在皇帝身边的人质,皇帝要是不点头,那是绝不会让她擅自离京回去的;她离开之后,忠顺王达利可汗随即派了自己的大儿子乌尔顿王子来京城,道理是一样的……
却听郑淼继续说道:“不过贤弟放心,忆然郡主身子骨一向硬朗,想必回到渤海,一踏上苍茫草原,病就已经好了大半了。我们都还年轻,将来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秋仪之听了不胜感慨,幽幽问道:“那渤海那边,三哥可曾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此言一出,郑淼脸上陡然一紧,下意识张望了四周,见四围都是平坦空地并没有人私下偷听,便压低嗓音说道:“渤海那边不甚太平。那毗西密从西边借到了兵,几年里头又将四分五裂的突厥部落统一起来,不仅将原本借兵的西域诸国统统攻灭,还意图南侵大汉。”
秋仪之原先想问的是忆然到了渤海可否有消息传到京城里来,却不想自己这个皇子三哥居然又说起国事来,只好专心听他说话。
只听郑淼又道:“幸好父皇当年能征惯战的积威尚在,毗西密不敢贸然南下,就可怜夹在当中的渤海达利可汗了,每年都要上几道奏章,请求大汉出兵帮忙抵御突厥东进。这是件大事,现在国政刚有起色,父皇不愿大动干戈,就派了二哥坐镇广阳,暗中给达利可汗一些帮助。”
秋仪之听郑淼说到这里,便也不好再将话头扭回忆然郡主身上,便接着话头说道:“皇上也曾跟我提过,说是要乘他老人家精神健旺之际,亲自提兵北伐,即便不能将突厥彻底消灭,总也要打得他们三四十年恢复不起元气来……”
两人正在说话,却听背后有人咳嗽一声,忙转身去看,却是郑谕来了,只见他躬着肥胖的身躯,说道:“我已按义殿下要求,命手下打来了柴草,不知应当放在何处?”
秋仪之白了郑谕一眼,心中暗骂:你是头回领军外出么,干粮带得少就算了,居然连这样的小事也不敢做主,还要向我请示?
脸上却不动声色:“二王子果然雷厉风行。我看这些柴草半干不湿,不如全都摊开在火堆下风,先烘干了才好添加进火里。”
郑谕诺诺连声便退下去了。
秋仪之、郑淼兄弟二人被郑谕这一搅扰,便再也提不起谈兴来,两人相顾无言,只有山岭之间的朔风在耳边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