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眉头一皱,当年杨元芷可谓严师,最恨四位皇子胡闹,说要去玩水,他拿戒尺来打还来不及,又怎会提议去湖上泛舟吟诗呢?可转念一想,杨元老老成持重,这句没来由的话也怕是有他的道理,便陪笑着答应道:“老师说的,学生怎敢不听?”
“哈哈,只是老朽年老体衰,此番操楫还需有劳王爷了。”
杨府之中果然有湖,但长宽不过十余丈,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池塘更为妥帖。郑荣马上争锋十余载,划船的水平实在是差得很,两只桨胡乱划了半天,才把船划到湖心,已是汗流浃背了。
杨元芷将拐杖横放在木船上,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郑荣,苦笑着说道:“老朽府中人多嘴杂,唯恐搅扰了王爷兴致,这才辛苦王爷将船撑到湖心,老朽真是惭愧啊。”
郑荣下意识地看看周遭环境,只见湖边园林精致,曲径通幽,却总有各色人等穿行其中,的确不是个说话的所在;不过船在湖心,则岸边之人只能见其形,不能闻其言,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于是,郑荣尴尬地摇摇脑袋,说道:“两位皇子已然是水火不容,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之间也是壁垒森严,如此还要老丞相苦撑危局,这真真难为老师了!”
“呵呵!”杨元芷在竞相攀附的气氛中独善其身,实在是十分孤单,如今见昔日的学生这般理解自己,心中说不出的高兴,“老朽世受皇恩,怎敢不死而后已?但幽燕王受先皇嘱托,镇守北疆,屏蔽突厥,如今身陷不测之地,可要早些脱身啊。”
“学生是皇族子弟,国家兴旺、百姓安危自当挺身而出。然而眼下政局纷繁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学生实在是无能为力,只有安守本分而已。”郑荣说着说着,不禁哀叹起来。
杨元芷也应和道:“如今中书省及六部党争激烈异常,上至曹、张两位中书令,下至六部不入流的员外郎都结成死党,终日在寻对手的岔子,忙着给对方拆台,政令不得通行,勉强能够通行的也往往要折腾上一两个月,这都是老朽不能约束百官之过啊!”
郑荣没想到朝中政局已是这样一番局面,忙问:“皇上不管吗?”
“唉——”杨元芷长叹一声,“我倒宁愿皇上不管。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圣上受阉人蒙蔽,终日追求长生不老,哪里还有心情处置国事?圣上已经数年不曾上朝,中书省递上去的奏折也大都留中不发;偶有军国大事圣上也有御批,可是……皇上同诸位王爷的字,都是老朽一笔一划教出来的,怎会看不出……若是代笔尚可,若是矫诏,那可就……唉,让老朽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宪宗昭皇帝、见神宗景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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