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大雁指的是即将要离开书院的三百学子。虽说每年完业学子离开书院的时节是初夏,但由于徐远抽到的题目是冬,便将情境设置成了寒冬时节,以大雁来代指要离开书院的学子,让大雁和大雪在同一片天空下,正好显出了学子离开书院之后的处境。
“在书院中时,每日学业虽然繁复乏味,有时也觉得辛苦,但有书院庇佑,既不用担心安危也不用担心温饱,什么都不用操心,更不用受风吹雨打,严寒酷暑。可等到离开书院后,从今以后便全部要靠自己,无人为你遮风挡雨,御寒驱雪,这就如同大雁于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中艰难飞行,出没寒云之间。”
“更令人伤感的是,北雁南飞,南雁北归,大雁往返于南北终有归日,像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一旦离开五老峰,下一次再回书院便不知是什么时候,甚至于说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回到书院。”
许多完业即将离开书院的学子心中黯然,六年时光说长不长,但是对年纪普遍还不到二十或者二十出头的他们来说,却是他们已度过人生中的小半,如今要离开白鹿洞书院,又如何能够舍得?徐远的这两句诗勾起了他们心中刻意忘记或者说逃避的离别情绪,一时间众人陷入了寂静之中,文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就连头他其实是见过血的,陆家上下七十三口人被问斩时,父亲陆务观被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时,他就站在人群中,和行刑台上的父亲一样一言不发,同时一滴眼泪不敢落,好似雕塑。
独对亭外,宫先生看向李薄言,笑着轻声道:“看来这次的《皇朝经世大典帝系篇》,应该是要给徐远了。我觉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两句很好,想将它刻在独对亭的柱上,你觉得如何?”
“学生觉得先生这个主意甚好。”
李薄言笑着点点头,看向独对亭中正在和归青州交谈的徐远,心中突然有些期待大徐三年后和二十年后的光景。
一个能提出由朝廷开办学堂,向商人收税和绝心收回青州的摄政王,岂会真的是个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