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重阳节,最后的秋茶运回来之后,善长就不用再跑南边了,留下来和大虎轮流守着铺子,铺子里的伙计除了王宝财,又填了一个新人,是杜少卿的随身小厮丰收的亲哥哥丰年,原是在杜家绸缎庄里打杂的,赵鹏一听善长说找伙计,就把丰年派了过来。
丰年岁数大些,今年都十七了,人不多机灵,可老实憨厚,善长和大虎商量着想把宝财给腾出来,年后跟着跑跑南北,宝财识几个字,也看得懂账册,人又机灵,总在铺子里打杂,有点儿屈材料,若是以后跑熟了,也有个帮手,这货眼瞅着一趟比一趟多,善长一个人盯不过来。
趁着两个掌柜的都在,好好盘了盘账,这一算账才知道,虽说大批送进京的那些茶叶都是大宗交易,可利润如今却越发小了。
只因看他们在这上头赚了大钱,后面跑南北的买卖人都趸这个回来,虽说好坏有差别,可那些茶棚子喝老百姓也没想着图什么好喝,就是为了解渴,自然越便宜越好,趸茉莉花茶回来的多了,价钱就一落千丈,最后这批秋茶,算了账才赚了极少的利。
那么大批的茶从南到北,又是车又是船的运到京城,才这点儿利,怎么想怎么不上算,善长跟大虎商量着不然就砍了这一项,专心做铺面得了。
这个铺面倒是赚了不少,三家分出来,都比京城那些货的利大,两人盘底细了账,这晚上善长在大虎家吃了饭,就坐在炕上商量起这事儿。
苏善长道:“不如咱们把京城的买卖停了,如今咱们剩下的那几家主顾,都是看着以前的情面才要了些茶,我听说,背地儿都买旁人的茶去了呢,这样下去,明年说不准就一点银子也赚不着了,我琢磨着,咱再开个铺面,反正手里有些闲钱,如今三家的买卖也不愁货源,茶叶是尽有的,你说怎样?”
大虎瞥了眼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李氏道:“你去趟儿东院把采薇唤来,她识文断字,有见识,有些事儿我要问问她。”
李氏忙道:“采薇才多大个孩子,哪知道什么,大栓也识字啊,我去叫他来,你有事儿问问他不就成了。”
大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大栓?就他肚子里那些学问,别跟我在这儿打饥荒,让你去就赶紧去。”
李氏被大虎几句话冲了出去,悻悻的去那边院里叫采薇,李氏心里就不明白,这儿子近,还是外甥女近儿,大虎怎的就分不清了,采薇就是再行,也不过一个丫头,将来这些生意还不都是大栓的。
李氏最近琢磨了些日子了,大栓不乐意念书,要不就跟着大虎去做生意得了,将来中不了状元,守着买卖至少吃喝不愁。
她跟大虎说了几回,都让大虎给骂了回来,说她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他做买卖是逼不得已,为了混口饭吃,当年家里是没钱供他念书,如今有了银钱,不念书倒想着做买卖,谁听了不得笑话死,做买卖不过混个吃穿,念书才是光宗耀祖的正途。
李氏从哪儿再不敢提,但心却没死,儿子不是读书的材料,非逼着念书也不是事儿,怎生想个法,让大虎带着儿子一块儿也指点指点儿子,以后这买卖的门路熟了,她也就不怕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