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瞧见二儿子过来,周夫人立住,等他近前才道:“有句话说好,至亲至疏夫妻,这夫妻两个论说该是世上亲近人了,可若是有了什么龌龊,便也能变远,便是你一心读书考功名,你媳妇儿病着,当初你若常去瞧瞧,陪着她说说话儿,也不至于成了如今这样儿,你房里锦绣心不好,发落了就发落了,以后跟你媳妇儿好生过日子吧!明薇这样模样儿,这样心性,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去哪儿也找不来第二个,怎这几日倒不见你去那院子呢。”
周子明脸色有些讪讪,他身后小厮道:“二爷每日都去,可去了,那个叫三月死丫头就守门口,见了我们二爷死拦着不让进,说他们家二姑娘说了,这次没让二爷通房丫头伙同大奶奶治死二奶奶是二奶奶命大,让二爷回去念他书去吧!别跑这儿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周子明低喝了一声,他才住嘴,周夫人叹口气道:“你媳妇儿病好些了,她就这一个亲妹子,又是从小一块儿长起来,且是个厉害不吃亏性子,她姐咱家差点丢了命,她说几句难听就让她说吧!横竖以后跟你过日子是明薇,去吧!”
周子明点点头,往明薇小院过来,今儿院门外倒是没见着三月影儿,进了院子,到了廊下,才见那边廊下跟个小丫头说话呢,门口两个买来丫头夏清冬藏打起帘子喊了声:“二爷来了。”
周子明这才松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屋子不大,这才几日却收拾颇整齐,进了里屋,扫了眼窗下采薇,采薇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站起来跟明薇道:“姐,这屋里待憋闷了,我出去逛逛。”说着越过周子明走了出去。
明薇不禁摇头,这丫头性子历来如此,也不管什么人跟前,不痛了便没个好脸。,明薇看了看周子明,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有酸楚也有埋怨,想到两人刚成婚时节,采薇轻轻喟叹一声,毕竟采薇是个没嫁人姑娘家,不明白这男女夫妻之间事儿,夫妻哪来隔夜仇呢,即便病时候他没来瞧她,难不成就跟采薇说那样,离了这里回家去,以后可怎么着呢,周子明毕竟是她丈夫,周家才是她家。
只不过经此一事,明薇也长了教训,就像她妹妹说,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不去害人,至少得知道防着。
明薇道:“采薇自小家被我爹娘宠惯着长大,性子是古怪,若有礼数不周地方儿,你别过意。”
周子明定定看着妻子,病歪歪靠床上,一张明丽小脸消瘦都见了颧骨,一把青丝拖一侧,虽憔悴却有股子惹人怜惜病弱之美,想着自己竟听了锦绣那丫头话没来瞧她,把旧日夫妻情分撇到了一边,心里愧上来,握着她手道:“小姨恼原不错,是我疏忽了,只顾得念书,听了锦绣谗言,没来瞧你,是我混账……”
明薇伸手捂住他嘴:“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周子明道:“你若身子好些,还是挪回咱们院子里去吧!这个小院虽收拾齐整却也荒僻,眼瞅着要入冬了,这里也比前面冷,你身子本来就弱,哪经得住冻,你放心,以后那院里就咱们两个,再无旁人了。”
明薇目光闪了闪道:“有一事我正要跟你商量商量,采薇说我小叔来信儿了,说即便今年回不来,明年开春也必然进京受封,小叔立了军功,别管封个什么官儿,宅子必要先打理妥当,朝廷自然有宅邸赐下来,可我爹娘祖母进京也要有个落脚地方,采薇跟我说买下了咱们家西边两个宅院,一个给咱俩住,一个留给我爹娘,你意思呢?”
这本是采薇琢磨了好几天想出权宜之计,把明薇丢京城,着实不放心,那张氏母女即便安分一时,保不住以后,还是身边有娘家人好,正巧小叔让人捎过信来,采薇倒是也动了京城落脚心思。
舅太爷家西郊宅子她去瞧了,倒比她冀州府东篱轩大出去两倍不止,仿着江南园林风格盖出宅子,依山而建,园子后从山上引来了一泓山泉灌入园中人工湖,飞瀑流泉,天然景致比她冀州府人为强多了,况且还有温泉。
小叔若是封了官,京城也算有了靠山,她还怕什么,紧着折腾呗!想到那些白花花赚进来银子,采薇顿觉热血沸腾,还能顾着她姐这边,岂不是三全其美,采薇让宝财扫听了周家旁边宅子,周家西边两个宅院有一家空着,一家却是做绸缎买卖人家住着,采薇让王宝财给了他家多一倍银子,他家哪还有不搬,乐不得占这个便宜呢,因此,那两个宅子如今都姓苏了。
之所以费这么大力气还是为了她姐,明薇既然舍不下周家,就分开过吧!张碧槐不是总恨不得一人独大吗,周家就给她,她姐分出来,也不算分家,就挪了个院子,平常还是进进出出也便利,那边都是自己人,采薇倒想看看,张碧槐还怎样使坏。
明薇也觉得这样极好,又没分出去,也有了自己宅院,不必跟张氏打头碰脸,也省生闲气。
周子明一听却道:“怎你们家是你妹子当家吗,这样大事,她自己一个人就定了?”明薇点点头道:“采薇自小能干,我爹身子不大好,家里买卖如今都是采薇管着。”周子明不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