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昭从石板长椅上滑到地上去,冰凉的水泥地面粗糙地磨破他的皮肤。他的双手就那么在地上捶打着,头在长椅上重重撞击。拳头和额头都渗出丝丝的血。泪水像决堤的洪在他脸上滚淌,他发出哀哀的野兽般的嚎叫。
月,我的爱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你?怎么可以?月,为什么爱你到头来是这般的伤害?为什么我的爱到头来是让你陷入这样的阴谋和绝境?白若昭连哭声都开始绝望了,他靠在石板长椅上仰头看天,不知何时,阳光隐去,铅云低垂,天空的蓝成了一份遥不可及的念想。
在那镶着金边的乌云尽头,白若昭仿佛看到了月的脸。月巧笑倩兮着,酒窝漾着春风,可是只一瞬那面庞就像被敲击的冰雕碎成缤纷的碎片,若昭的心也碎成碎片。月彻底离他远去了。他的月再也不能属于他了,从此,咫尺天涯,天上人间。若昭的泪干涸在面颊上,冷风萧瑟,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许久他掏出手机给向冰儿打电话。
向冰儿正沿着桐江缓缓地向下走,处心积虑的腹黑**谋得逞的时候竟然没有快感,她的耳边回响着白若昭柔肠百结的质问:“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明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过那不幸福的生活呢?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得不到丈夫的心,你何苦要这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爱得没有尊严,白若昭说过她对他的不是爱,只是执念,因为得不到,所以偏执地要去坚持和追求。而她看到他便觉自己变得很低,低到尘埃里。于是变得面目可憎,心肠狠毒,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看到白若昭的来电,冰儿一时缓不过劲来,电话响了许久,她才接听,电话那头白若昭的声音飘忽无力,她知道那些照片对他打击太大了,简直是致命的。
“我答应你结婚。”若昭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死海般的沉寂。
这是预料中的事情。向冰儿一点儿都不吃惊,他只能和她结婚,他没有其他选择。
若昭继续道:“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把那些照片全部销毁;第二,让你爸爸把我的贷款批掉,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第三,我要推迟婚礼。”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向冰儿的心底升起了些丝怒气,事情发展到当下,白若昭居然还敢跟她讨价还价,“你要知道你没有资本跟我谈条件。”
“如果你想玉石俱焚的话。”白若昭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旋即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向冰儿听着断线的嘟嘟声,愣愣失神。玉石俱焚?她苦笑起来,他居然可以为了司徒月赔上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这一辈子她得不到这样的爱情?不,她得到过的,曾经有一份爱情摆在她的面前,是她没有珍惜,而现在方逸伟已经佳人在侧,原来这世上没有谁会为谁等在原处。生平第一次,向冰儿有着深深的挫败感,那感觉像黑压压的铅云黑沉沉黑沉沉地盖下来,直到她彻底站在那团阴影里。向冰儿有想哭的冲动,她立刻仰起头,让泪水流回体内。没有哭出来的就不算眼泪,她安抚自己,然后给白若昭回电话。电话那头是长长的彩铃的声音,低靡的女声哀哀地唱:我以为一个人更容易入睡,我以为开着灯的夜晚不黑,我以为冬天的冷能冻住眼泪,只可惜一切只是我以为,如果爱牺牲以后才能永垂,如果心残缺之前就懂完美,如果我还是愿意陪你看流星下坠,会不会一秒钟就千秋万岁,忘了笑,忘了哭,忘了说再会,全都无所谓,无所不为,只是秒针不停,时针怎么追,爱你是个错而我却不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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