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谈笑自若:“愿随明尊一战。”
宁建木面如冷铁,声如精钢:“愿为明尊效死。”
李无眠满面欣然,人心如此,何愁灾劫?
遂召平县军士与带来的顺城军士,于县外驻扎,挖壕沟,筑工事,又有互助会来往传回情报,以逸待劳。
……
时日渐过,风雨欲来,明教这边,人人心中都知道有一场硬仗要打,而诡异的是,热地的吴老爷大军纹丝不动。
数次讨论之后,又有渗透的互助会成员传来情报,得到一个极其确切的结果。
热地大军的指挥官,自问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任由他们筑起阵地。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更曾截获吴老爷亲自发的电报,其为。
‘三十万对两万,优势在我!无需急攻,静待明匪手段尽出,要让这天下神州,明白胆敢抗衡当国的下场!’
无眠无言,明军上下心里也憋着一团火,这一夜,防御阵地建立完毕,李无眠召诸将相谈。
前方探子得报,热地大军一个精锐师已经先行进发,料明日清晨,便临平县。
指挥部内,喧嚣不断,争吵不休,李无眠观众将校如市场贩菜杀鱼之辈,倍感聒噪,便挥退众人。
退者皆悻悻而去,左右只留心腹数人,问道:“席军长如何看待?”
席胜沉声道:“数日之前,明尊亲至,众皆战意高昂,时日渐过,心气大损,无可奈何。”
无眠沉吟不语,正所谓一盛二衰三竭,吴老爷倒是弄巧成拙,连日来的放纵,乱却了明军的军心。
如果他来的时候,第二天就是决战,两万军兵,必然奋死一战,到了今日,怕就多了些许变数。
任何脑袋正常的人一想,一比十五的兵力,纵韩信复生,孙武在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李无眠微微感慨:“人心至刚强亦至柔弱,刚过则柔,柔过则刚,难免生怯啊。”
仅仅一个打前锋的师就吵成这样子,吴老爷热地大军,像这样的师足有三十个,我方军心再乱,简直深渊万丈。
自那日顺城上空,扫灭机群,如困龙入海,笼鸟飞天的自在感蓦然消失,身上又似缠绕万斤镣铐,寸步难行。
李无眠眉关紧锁,独步而出,席胜亦步亦趋陪在身旁,皎洁月下,他侧观男儿,与他朝大为不同,百感交集。
两人伫立良久,不觉子夜已至,寒风一缕送来暗香,他双手作揖,朝东方一礼。
席胜惊疑四顾,一道声音,却如若柳絮飞花,悄然间击穿防备:“必败之局,你心乱了。”
李无眠呆了呆,初闻吴老爷背后捅刀子,他心里痛恨到极点,唯备战一个念头。
可这些天来,不仅是军心动摇,他难道真的没有半点犹疑?
一比十五的差距,拿什么弥补?
如今虚弱未复,一双肉掌如何创造奇迹?
倘若负隅顽抗,吴老爷盛怒之下,明教治下又是什么后果?
李无眠找不到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桉,眉关愈发紧锁,直如万古玄冰。
依稀从冰面之下,看到一颗颤栗的心脏,焦急不安,彷徨无依,传出软弱的味道。
席胜立在身旁,身躯也仿佛冻僵,咬紧牙关,想昔年血冷,本以为残生如此,不料火光照面,沾之即燃。
吐出一口浊气:“胜所统平军为图明尊之志,报明尊知遇之恩,纵然刀山火海,玉石俱焚,亦万死不辞。”
‘时至今日,我竟也软弱么?’李无眠回过神来,自失一笑。
眼目高抬,见众将散而又聚,原来他们并未走远,都在不远处衡量李无眠的决心。
无眠不语,众人复聚身前,更有偌多军士围拢过来。
席胜悄声道:“明尊。”
“明日迎敌,白虎军为尖刀,平军为主,顺军为辅。”
席胜如释重负,目光笃定:“喏!”
一个又一个底层的军士眼睛逐渐明亮,将领们的争吵,无疑影响了他们。
在明教治下,已经尝到了作为人的尊严和快乐,不想再回到吴老爷的统治,成为一头任由宰割的猪羊。
万幸,那心中的光辉,依然璀璨,唯一的支柱,仍然傲立。
“喏!”
无眠大笑,心如坚铁!
世道昏暗至此,外有群狼环伺,内有豺狗抢食,若人人惜身如金,只靠求神拜佛,焉有红日升天之时?
刀山火海也罢,玉石俱焚何妨!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余音激荡,众眸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