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的寒风吹散了殿中的融洽,四目望来,赵河山登时就要站起,却又僵在半空。
李无眠笑道:“愣着干嘛?这两个不是你儿子?”
“我,小道长,我……”饶是风吹浪打,也是手足无措。
原本只是希望李无眠一劝,或有软化,仍需耐心,未成想直接将人带了过来,心中怎一个惊喜能道尽。
扶住椅背,站起身来,大步而近。
李无眠适时让开,迎着张静清的双目,师徒二人,俱有笑容。
人世间的情感有许多种,其中父子之情,总是珍贵,皆大欢喜之事,也能让观者感同身受。
男人迅速接近,赵方旭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哥哥握住他的手,给了他力量。
两兄弟抬头,努力做出镇静的模样,颤栗的身躯怎么也无法平息。
赵方耀张张嘴,将近闭合,才有蚊呐之声:“爹。”
李无眠眉开眼笑:“方耀,是不是没吃饭,不知道大点声?”
张静清横了他一眼,旋即捻须而笑。
“好孩子。”赵河山单膝跪地,将他们搂在怀中。
两兄弟脸上都有些别扭,却也感受到彼此胸膛中的声音,那是相同的血在涌动共鸣。
赵方旭没来由发慌,此时此刻,赵方耀已然接受,反倒是他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哥,我想娘了。”
那日之后,母亲回归了男人的怀抱,他却和赵方耀一并上山,记忆之中,还从未与娘亲分别月半之久。
赵河山拍着他的后背:“咱们这就回去,放心,没有人会欺负娟儿的。”
男人的手宽大厚重,叫赵方旭安稳下来,正要叫一声爹。
“什么叫没有人会欺负我娘?”
李无眠面色一变,张静清抚颌下寸须的手同样一顿。
殿中的气氛,上一刻还是温暖如春水;下一瞬,温度突然剥离殆尽。
饶是老天师见多识广,也是莫名其妙。
赵河山身子微僵,赵方旭一头雾水:“哥,什么意思?”
赵方耀拉住他,往后退了一步,脱离男人的怀抱,望见那张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脸。
“你还有别的女人。”
“这,孩子,你也知道,十多年前和你们母子两走散,我这生意也越做越大,联姻也好,礼物也罢,总是……”
赵方旭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方耀却是冷静的可怕,打断男人的话:“我娘还是不是正妻!”
男人下意识想要发挥自己在商场上扭转乾坤的本事,却望见自己血脉那双冷漠的眼睛:“这……”
赵方旭面色煞白,赵方耀身躯摇晃,大笑三声。
“好!我们一家人差点冻死饿死,我甚至劝过她考虑一下,她始终没有跟别的男人,为你守节整整十五年!”
说完之后,拉起浑浑噩噩的赵方旭:“大师兄,好意心领了。”
“孩子。”赵河山伸出手,背影已消失在视线中。
张静清眉目微皱,摇了摇头。
李无眠头皮发麻,端详那赵先生两眼,其人且一副恍惚之貌,甚至还能瞧出几分委屈来。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时代的局限性!
求助的目光望来:“小道长。”
“赵先生,你这纯属是自作自受,看我干嘛?我能怎么办?尽人事,听天命。”
背后一声长叹,他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