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舌草是我弄来的,也是我亲自交给原小姐,看着她喂给那头畜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带了点嘲讽的笑意,仿佛曾经做过的职业是屠宰工,而非驯马师。
赵丰年心里都忍不住发寒。
就是这样的人,曾经在山光道,驯养那些珍贵的,甚至可能是不远千里、费劲心机才亲自选回来的赛马。
照吴喜成的原话,他甚至不关心为什么要弄死一匹马,他也不在乎。
——她给了我一笔钱。
末了,他笑嘻嘻地如是说。
而透过监视器,听到、看到一切的原遗山,直到赵丰年离开那间屋子,来到他面前,都是沉默的状态。
原遗山抽完一根烟,才开口说话。
“未来一段时间,你会有些难做。”他用一种类似于机器精算出来的冷静语气,和赵丰年阐明利弊,“这两件事,我会报警及起诉,牵涉到原雪礼的部分不在我考虑之内。如果父亲和欧阳思文想要避免原雪礼留下案底,我唯一能退步的是,在案件进入警方视野之前就把她送出国,并且,永不再入境。”
赵丰年花了几天时间来整理心情,刻下迟来递话,心里是打着鼓的。
这场父子博弈,不知道会走到何种地步。
赵丰年破罐子破摔地说完了,才盯着原晋中发青的脸,等待下文。
博山炉的香断了,赵丰年连忙过去拨了拨香灰,待香重燃起来,原晋中终于开口。
“思文知道了吗?”
赵丰年连忙摇头:“怎敢让太太担心。”
原晋中又是静默半晌:“听说那个喀喇沁来的丫头,这两天已经登堂入室。”
赵丰年亦有耳闻:“是,搬过去没几天。”
原晋中轻笑一声:“他这是为了个黄毛丫头,连家里人都不顾了。是不是过几日,在他心里连中山都可以排在那丫头后面?”
赵丰年不敢答话。
“若不是当年出了邵二那回事,她早该回草原去,怎么可能再有机会在我眼皮子底下怂恿阿山生事……”
原晋中喃喃低语,末了抬眼朝赵丰年冷笑:“手段不见得高明,但有人偏偏还心甘情愿往套里钻,傻小子,和他妈一样一根筋……”赵丰年从头至尾,未敢吭声,后来依着原晋中的意思给原遗山回了话,只四个字,疏不间亲。
原遗山的回应亦相当冷血:“我只等到元宵。起码让老爷子过个好年。”
那天是月光年前最后一次上工,他在山光道等人出来,刚挂断电话,就瞧见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车外,轻敲车窗。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发现他脸色有些臭。
“怎么了?”
他没应,启动车子的功夫,还有余暇抬手摸了摸她侧脸,嘱咐她系好安全带。
月光也便没再问下去。
近来,每日几乎朝夕相对,可她隐隐感觉到,身体近了,心却隔着一层。
她有自己的计划与秘密,他也一样。出于种种顾忌,抑或是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他们不再对彼此开口。
枕畔听闻的呼吸,都仿佛在小心翼翼,为了维系这段她看不到尽头的关联。
她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除夕前夜,原遗山特意给厨师放了假,两人一起去超市采购。
他们根本对厨艺一窍不通,煞有介事地站在琳琅的蔬菜前,对照下方的名称,查着食谱拣选。
回到家里,又在厨房开始了兵荒马乱的作战。
原遗山穿着家居的长衣长裤,纯棉的质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站在中岛台前切东西的样子,既违和又有些可爱。
月光洗出一只盘子递过去给他备菜,没来由地想,我竟会开始觉得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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