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和荣妈妈几乎一路小跑,回了刚刚与世子夫人分别的地方。
世子夫人早已等在那里,焦急张望,看到东瑗和荣妈妈来,面上一松。因为小跑着,东瑗和荣妈妈都是钗环斜横,鬓丝凌乱。
走到世子夫人跟前,东瑗又禁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没有意外的话,她受了风寒。
世子夫人见东瑗狼狈,隐约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几缕过意不去的心疼神色。愧疚不过瞬间一闪而过,又把心狠了下来。她亦不多问,忙低声对荣妈妈道:“先扶九小姐回房。”
荣妈妈道是,跟着世子夫人,搀扶东瑗回了她住的厢房。
她今晚和世子夫人住在一处,这是世子夫人早就安排好的。此刻厢房里只有东瑗的丫鬟蔷薇和世子夫人的丫鬟花忍在收拾行礼、铺床叠被。
看到世子夫人搀着东瑗进来,又见东瑗的异样,蔷薇心中一咯噔,什么都不敢深问,只是关切迎了上来:“小姐,您怎么了?”
世子夫人笑了笑:“快去打水来,伺候小姐梳洗。”然后对花忍道,“你服侍荣妈妈梳洗。”
花忍和蔷薇道是,忙出门去要了热水来。
等蔷薇端了一盆热水来,世子夫人褪了腕上的掐金丝翠玉福寿嵌蓝宝石手镯,亲自服侍东瑗洗脸。
蔷薇微骇,东瑗倒顾不上推辞。
她顺着世子夫人的手,接过热腾腾的帕子,敷在脸上。那热气顺着脸颊沁入心扉,她僵直的精神才活络起来,不免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心头的沸腾压下去几分。
好侥幸!
居然推开了元昌帝,居然保存了她的处子之身,居然还能继续她的人生,真的好侥幸。现在想来,依旧后背微寒。在皇权至上的年代,那个男人是全天下的主子,被她以下犯上推开,他没有反扑过来,东瑗万分侥幸。
洗了脸,蔷薇服侍东瑗换了件藕荷色如意云纹褙子,湖水色五福临门纹百褶裙。
对镜匀面,东瑗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几缕明艳。蔷薇拿过梳子替东瑗梳头,却不敢拿眼睛看世子夫人。她最是懂规矩,懂得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只是她不惯于服侍梳头,东瑗的头发又滑又软,她半晌弄不好。
荣妈妈已经洗了脸、梳了头,换了新的衣衫,见蔷薇梳头手法生疏,就干脆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犀角梳,要帮东瑗绾成她平常喜欢的双宝髻。
东瑗连连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世子夫人道:“瑗姐儿,你怕是受了风寒……”
东瑗没有转头去看世子夫人,对着镜子颔首,秾艳面容苍白虚弱:“刚刚累了一身汗,又被夜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怕是有些风寒。”
她是出来帮世子夫人安排行礼的,自然会累着。听到这句话,世子夫人不免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露出几分松懈与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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