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的分成一堆，没发芽的分成一堆。也有些还挂在麦穗上，阿美利加人小心翼翼地将它割下来，留着长长的一根麦杆都舍不得扔，好像能从麦秆上再捋出几颗粮食来一样。

能吃，就行！……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中间，几个黑阿美利加人躺在厚厚的麦杆上晒太阳。

“累了，累了，歇一会儿吧！”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伙扔掉镰刀，往旁边的麦秆上一躺，压伏了一大片还挂着穗的麦秆。

“我反正是干不动了！”另外一个胖胖的家伙也在他的对面躺了下来。

用手遮盖着眼睛，抵挡天空白花花的太阳，一只脚翘到另一只脚上。

“我有个兄弟在突尼斯，他们现在过得可好了，吃牛排，喝红酒，每天只工作10个小时！”另外一个家伙也扔下了镰刀，坐了下来说到。

“真的假的？”躺着的那个家伙问到。

“那还有假？突尼斯现在是法国人的保护领了！”

“c！”躺着的那家伙一翻身坐了起来，

“他是怎么去突尼斯的？坐船？船票可不便宜！”坐着的家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人家生来就在突尼斯！”

“c！”那个家伙便又躺了下去，口中无不艳羡地说到：“他们的命真好！”下午的太阳很热，即便是躺着也让他们汗水流个不停。

远处传来那些印第安人大声吆喝的声音，其中一个黑人伸起脖子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再躺一会儿吧，他们还有好久才能割到咱们这里呢！”

“有烟吗？”

“想什么呢？抽烟要坐牢的！”

“不自由！”

“真怀念以前在埃塞俄比亚的日子啊！我是个酋长，我有一间房子，还有8个老婆……早上我的孩子会叫我起床，大一些的已经将早饭做好了……我有1块地，不算大，8个老婆只要不偷懒就能种出些粮食来……”

“呜……我的家乡在摩洛哥，那里的树上长着面包……”

“我讨厌割麦子，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摘棉花一些！我觉得咱们黑人天生就适合摘棉花，你看，咱们的手长，腿也长，简直就是一台摘棉花机……”他们嗡嗡嗡地说了很多，一会儿怀念自己的故乡，一会儿羡慕遥远的突尼斯兄弟，一会儿还畅想着要去东部追逐梦想——伟大的波尔克总统说要解放黑奴，他们觉得自己正好被解放解放！

他们之中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原来话题又说回到了割麦子这件事。

“这些印第安人真是愚蠢，麦子都被水打湿了，都发芽了，他们还当宝贝一样——能吃……能吃……”其中一个模彷着农业大臣的样子，屁股撅向天上，双手在地上捧着空气，拼命地往嘴里塞。

便是他那滑稽的表演惹起了其它3位的大笑。

“哈哈，印第安人！”

“若真是缺少粮食，为什么不去跟德克萨斯人买呢？”

“他们努力的样子真让人觉得可笑！”一阵微风吹过，麦浪翻滚，掩盖了他们愉快的笑声。

天边聚集起一朵小小的黑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飘过来。……斑鸠挽着裤腿站在泥坑里，用沾满了泥的手打开一封紧急军报，上面说有一支美军正在进攻离此300公里外的天鹅城，水车率领第一近卫军团正在与其交战。

斑鸠拿起笔来，只在上面写了一句：“授予临机决断之全权，祝胜利！”将批复后的军报交给比索，然后继续低头割麦子。

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现在，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在大雨降落之前，将这一片麦地收割完更重要。

若天要罚，便让他罚吧！他只能将眼下能做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地做好，别的也不再奢望了。

‘秋粮歉收’这一记重锤，砸得他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