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徐祸、徐老板,你胆子不是一向很大嘛,这回是咋地了?咋还哆嗦上了呢?”
我扭头瞪他,咬牙切齿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低声骂道:
“都他妈给老子消停点儿!”
瞎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在问我:你丫以前挺沉得住气啊,怎么这回就绷不住了呢?我不是才暗示过你,别出声吗?
我是真上火。
并且,此时此刻,也是真的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的来源相当特殊,可以说,这趟和我同来、包括我们要寻找的瞎子在内、所有相关人之间,除了我,或许就只有岳珊才能真正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
我之所以会失常,完全是因为,特定的职业,让我认出了面前这‘神秘人’的‘底细’。
我从第一眼看到这人的时候,注意力就不自主的被他身上那件古怪的衣服吸引。
虽然看不大清楚,可就是觉得他的衣服眼熟。
等到稍许适应了光线,我看的更加清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终于认出,这件特殊‘衣服’的来历了!
这‘衣服’没有版型,甚至没有作为一件上衣所必须具备的领肩。就好像一条麻袋一样,将一个人整个罩在下面。
‘衣服’的材质,更是鲜为仅有。
那根本不是布匹,而是一种特殊材质的高强度塑胶膜。
这人身上穿的,压根就不是衣服,而是做我这一行,已经司空见惯了的裹尸袋!
也许有人会说:你是法医,怎么还会怕裹尸袋?
是,我似乎是最不该怕裹尸袋这类事物,可那也得分是什么情况、某些东西真正拿来干什么用。
裹尸袋自然是用来装裹尸体的。
可即便是万恶不赦的犯人,被行刑以后,也不会只用一条裹尸袋帮他敛尸。
出于对生命自身的尊重,不管怎么,都会给他找身衣服。
按照这种不成文的惯例,裹尸袋出现在眼下‘这个世界’的概率自然是几乎为零的。
但这个‘零’不是绝对的。
当某个人,因为特殊原因,死的时候,身体已经支离破碎,有所缺损,不能够人为拼凑缝合的时候,那也就只能是经家属同意,用裹尸袋打包,直接送进火葬场。
注意,是‘支离破碎’!
现实中,作为法医,我不止一次接触过尸体被分解的局部。
可现如今,我看到裹尸袋,想到了裹尸袋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原因,但看到的,却是一个不辨模样的人,套着裹尸袋,在重复进行着某个动作……
这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没什么,可在我看来,难免就会想到,面前的‘神秘人’,特别的‘衣服’下所笼罩的,是一段段不能够完整拼凑起来的尸块!
关键,它……它们在动!
我实在承受不住这种特殊的压力,心想反正已经开口了,对方也没什么反应,一咬牙,反手揪住瞎子,“走!赶紧走!”
“别啊!你听我说……”瞎子挣扎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奋力甩开我,反过头,一手掐住我的后脖颈子,硬是往下按,“你先看看他在干什么再说啊!”
他的反应到底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穿着裹尸袋的‘人’,本来不只是低着头,而且上半身伏的很低。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深度近视的人,努力凑在桌面上在书写着什么。
这种情形下,即便我蹲在地上,视线也还是被对方的背影所遮挡。
可随着瞎子这一下粗暴的动作,我几乎是被按着差点向对方磕了个头。
我恼火到了濒临猛烈爆发的边缘,挣扎着想起来,想对瞎子那孙子饱以老拳。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却是先一步看清了那神秘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