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荣少亨一直想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他们为什么汇聚在了那时的香港?这样人的以后还会再有吗?
黄箔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广东”略年到了香港,他拇。论让历我们比较熟悉了。金庸出生在民国时期的淅江海宁,是当地书香望族。自小就在战争中流亡,但学业不废,弱冠成为报人,去香港大公报供职,这才有了后面的办《明报》,写武侠的经历。最传奇的是倪匡,他同样出生在民国,在内地还当过军人、警察,五十年代到内蒙古垦荒,因冬天拆了一座小桥当木柴,被以反革命罪羁押数月。他决心逃走,从内蒙古、上海一路伪造公章逃到广州,然后偷渡到香港,从此一生再不北望神州,不迈进大陆一步。
这是黄君他们那一代的经典路线图。其实何止这三人,太多人走了这样的轨迹。粱羽生是这样,胡菊人是这样,余英时是这样,他们是到了香港;雷震、殷海光、李教、许悼云也无不同,他们只不过是到了台湾;而唐德网、巫宁坤等人去了美国。
如果把这些人的人生轨迹一一盘点出来,就是一幅文化“流民图”,他们都是严复、粱启超、陈寅恪的文化余脉,像鸟一样离开民国故土。从此成为海外游魂。唐德网的,黄霜的“浪奔浪流小万里江水访诣永不休”金庸的“塞上牛羊空许约谁家子弟谁家院”余英时的五四研究,许绰云的,听听这些名字,这些句子,哪一个不是深藏着去国之痛,文化之伤?英风之下,多有斑斑泪痕,有如孤鸟之悲鸣。他们都曾骑着白马穿过中国,这就是那一个时代的中国文化地图。这样。人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黄霜能够“沧海一声笑”林夕不能,方文山不能。余华不能。黄霜生在民国,受过完整的民国小学教育,然后投奔香港,香港成为民国文化人的诺亚方舟,人文答萃之地,他们文脉未断,香火不绝,同时有着对万里家国的深沉记忆,以及去国怀乡的隐隐痛伤。最最要紧的是,那时的香港,成了自由的灯塔,经济的中心。文化的集散地。这些风云际会,这些因缘巧合,当得上一句空前绝后,连台湾都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而今天的香港,文脉渐渐杳然,今天的台湾,也不再是当年的水土了。所以只有那个年代的香港,才能诞生黄霜,才能诞生倪匡,才能诞生金庸。不会有别处。
这样的人也许不会再有了。但也许未来还会有,但荣少亨觉得,自己是看不到了。
一番云思潮涌之后,荣少亨又开始步入正题,着手将主题曲和插曲顺利完成。
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忙碌,一切终归就绪,这让日夜操劳的荣少亨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夹着香烟,悠悠地抽了一口,然后舔了舔嘴唇,对守候在旁边的大傻说道:“你让那两个中南海来的保镖收拾一下,过几天我就要去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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