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这名女子,就成了他心里最亲近的亲人。
“他可能不会相信。”
“我从未恨过他,更是没有恨过姨娘。”
“诚然,我不喜欢他,但也到不了厌恶的程度……就像是看到一个更受宠的同龄人,内心多少有些嫉妒和不服气。”
“现在,更是有些释怀了。”
“我的确比不上他。”
北冥阙离开,带着释怀的浅笑。
此时此刻,也更加能够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矛盾内心。
他的心境不知不觉更加弥坚,更上一层楼。
……
近乡情怯。
白榆说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自从知道生母还在这里,他穿越后的最大愿望便是见到对方。
可毕竟过去了十年,记忆没有模糊,但形象或许早已不同。
他一时间有些走神。
直至背后传来一股力气,轻轻把他推向了院落里,方才如梦初醒,重新往身体里灌入少许气力,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越是朝着温室里的人影走近,白榆越发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那个少年正在重新活过来,变得鲜活生动。
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气质也渐渐褪去了一身的洒脱和成熟,变得稚嫩而笨拙起来。
像是独自在外打拼生活十几年的年轻人,回到家中后,刚刚跨过门槛,就变得手忙脚乱起来,还是要被母亲唠叨着整理好衣领,拍了拍灰尘,埋怨两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不论多大了,在母亲前方,孩子始终都是个孩子。
白榆走到了温室里,这一刻,他已是重新变成了那个少年。
北冥钥没有察觉到,她正在浇花,脚下一只大橘慵懒娇蛮的踱着步,像个巡视领地的大将军。
忽然间瞥见一双出现在自己领地的陌生双腿,顿时吓的弓起腰身,变成了剑背龙,吓的炸毛。
突然响起的动静也让妇人手里的动作一停顿。
她有些迟缓的抬起眼睛,看向来者。
起初还以为是北冥家的谁人。
但仅仅一眼,她便断定不是。
然后目光往上看,定格在了十七岁少年的脸上。
砰!
水壶脱手掉落。
妇人回眸,呆呆的看向他。
纵然十年不见,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男孩是谁,怎么可能忘记这份曾经血脉相连的感受?
白榆身体里的那个少年彻底掌控了身躯。
在过去那么久的时间里,少年都保持着沉睡,如同彻底消失不见。
他可以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给白榆,但唯独这个心愿是他遗留的最大执念。
十年前消失的母亲,是那个男孩永远无法忘却的痛苦,他明明知晓自己天赋一般,却还是勤学苦练、日复一日的倾注努力和汗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她。
现在,他见到了母亲,如愿以偿的完成了最后心愿。
主动现身,接管了躯壳。
身体不由自主的奔走上去,巨大的哀伤如海啸般淹没了两人。
游子当归。
少年跪下来,抱住母亲的腰。
闭上眼睛,泣不成声。
北冥钥也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往前一步,张开口,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抱住孩子的脑袋,缓缓弯下腰,默默无声的流泪。
白榆坐在意识海中,静默的看着这一幕。
温室门口,商明娥也用手帕擦着眼角。
阔别十年的重逢。
跨过了层层险关。
一路走来,诸多不易。
还好,现在也不会太迟。
还好,一切美好的事都来得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