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问:“啥打算?”
岳大江口气更加亲昵:“玉环,我瞒别人,却不能瞒你,为了你那爹,我那老长官,这一回我是非除掉张天心不可了。省城易帜时,我就暗示过方营长和百顺,让他们俩把张天心干掉,他们偏不干,眼睁睁看着张天心跑了……”
玉环平静地说:“这也怪你,当时你是守城司令,方营长和百顺孬种,不敢向张天心下手,你也能自己杀么!”
岳大江叹了口气道:“玉环呀,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我是司令才不能杀呢!当时张天心还有两个团在城里,我把张天心杀了,两个团一闹起来不就乱了套?方营长和百顺就不一样了,一来,他们是小人物,二来,也事出有因:他们是为岳父、父亲报仇么……”
玉环对当年的事已是不堪回首,便打断岳大江的话头说:“岳师长,过去的事咱不提了,只说这回吧!”
岳大江决绝地道:“玉环,这回我必得为你爹报仇了!”
玉环早已发现了岳大江的虚伪,现在听到岳大江又一次提到为父亲复仇,就阴阴地看着岳大江说:“岳师长,别老说为我爹,你还是说说你自己的心思吧!为我爹报仇是我的事,根本不是你的事!”
岳大江叹了口气,这才说出了心里话:“张天心真不是东西,到这地步了还不死心,还想使我的坏……”
玉环道:“所以你才把他请来散心,想趁机杀他?”
岳大江点了点头。
玉环淡淡地道:“那好,你请来,我杀!”
岳大江大吃一惊:“你?”
玉环道:“对,是我,我活到今日,就是为了这一天!”
岳大江摇了摇头:“你不行,要干只能让百顺干。”
玉环哼了声:“百顺只会吸大烟,这事他干不来。”
岳大江又道:“那还有方营长嘛!我去和方营长谈……”
玉环呼地立起道:“方营长是个啥货色,你岳师长还没看出来?上回在督府他不敢干,这回就敢干了?我不指他了,就我干,反正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别管了!”
岳大江想了一下,很严肃地说:“玉环呀,这不光是你的家事,也是关乎地方、国家的大事哩!你去干,万一失手,麻烦就大了,张天心的老部下没准要在省城和许多地方闹事,我怕也吃不消……”
玉环道:“你别怕,我不会牵扯你的。再说,我也不会失手的,嫁了你手下的这位方营长,我没落下别的,倒是落得把枪玩熟了。到时候我若不能放倒姓张的,你只管拿我是问!”
岳大江又说:“就是不失手,我只怕也要拿你是问的。如今不是军阀混战无法无天的时代了,你杀了人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就放你,这你也得好好想想。”
玉环冷冷一笑:“我早想过,大不了一死,我不怕的。只是你说如今不是无法无天的时代,我不服!如今有啥法?有啥天?我爹死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死么?谁用法去治张天心了?”
岳大江解释说:“那年头的事就扯不清了,都是军阀打军阀,春秋无义战嘛……”
玉环叫道:“我爹是不是军阀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是我爹,我就得为他复仇!”
岳大江无可奈何他说:“你真倔!我和你扯不清。”
玉环一字一顿地道:“已扯清了,我杀人,我偿命,与你岳师长没有任何关系,到时你该咋办我,就咋办我,我没怨言!”
岳大江这才觉得过意不去了,说:“只要有可能,到时我都会为你说话的,这一点你放心。不过,你回去也再想想,这么干值么?我不想让你一个女人家这么干,这……这毕竟也是我的事,哦,应该说主要还是我的事……”
玉环听岳大江这么说,才真诚地道:“你不玩假,能承认是你的事就好,我就能把你当朋友。对朋友我不说假话,我真是啥都想过了,想了十年多了,今日有了机会我就不能再放过了。是你的事不错,家仇却是我的,你真替我杀了,我反会恨你的!”
岳大江又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终于横下了心:“好,那你就干吧!到时我会尽量把一切都安排好,决不让张天心有任何还击你的手段!”
停了一下,岳大江扶着玉环的肩头,又说:“也得和你再说点实话,你去干或者百顺、方营长去干,自然比我手下的人干要好,你们和张天心有历史上的血仇,大家都知道,就不会往别处疑的。再说你又是女人家,且刚生了孩子,到时找人保释也有理由……”
玉环凄然摇了摇头:“岳师长,这你就别多想了,到时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